不过她料想中的奚应芷独自一人黯然神伤是画面并没有出现,董慧很快拿着纸笔坐到奚应芷身边。
“阿芷,昨日夫子留的作业有一处我不明白,你给我讲讲吧。”
奚应芷很大方地拿出自己的作业和她讲了起来。
麓山书院的课程分为经义、算数、书法、诗画几门,这些东西她原本是不会的。
不过前世她跟在裴如璋身边多年,此人在外一副淡漠高傲、万事不在意的姿态,背地里却是个手不释卷、极爱读书钻研的性子。
仿佛在和谁较劲,多看两本书便能越过别人。
前世奚应芷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地学了不少。
裴如璋兴致上来还要考她,她若答不上,便要遭一番面红耳赤的惩罚。
受了三年非人般的折磨,加之裴如璋本人便是个极有见地、才华卓着的男子,奚应芷多少也学了些东西。
这会讲起作业来头头是道,不少学生都凑到她身边听她讲。
反而是挨在一起的奚应莲和奚应雪被孤立了,两人还在故作热切的交谈,眼神却不自觉地盯在奚应芷那一块。
到了最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却谁也没有在听对方说了什么。
等看到谢玉璇也缓缓起身准备往奚应芷桌子面前走过去的时候,奚应莲终于忍不住,蹭地站起来。
“谢姑娘,您好久不来府上了,大姐姐可想您了,这几日还特意吩咐人做了您爱吃的红豆枣泥糕,想着邀您来府上坐一坐呢。”
谢玉璇脚步停住,片刻后,折身往她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奚应雪还是有些拿腔拿调的,不过她如今比起以前学乖不少,见了谢玉璇也没拿架子,飞快地扯出一个笑。
不知是不是她刻薄习惯了,哪怕是笑也显出一种小人得志的感觉。
谢玉璇勉强勾唇笑了笑,“雪姐姐费心了。”
她以往和奚应芷关系亲近,这些时日却有了太多矛盾和龃龉。
依着谢玉璇的脾气和傲气是不想再搭理她,不过昨日谢文渊回府后刻意说了让她多关照奚家姐妹,她这才肯和奚家人说话。
只是到底情分不同以往,说话也客套许多。
奚应雪却全然没察觉出她话语中的疏离,反而认为她是尊重自己。
她便淡淡地点头,“得空便多来坐坐,咱们两家关系匪浅,我自是要多关照你的。”
这自命不凡的话惹得谢玉璇神色变了变,没接她的话。
奚应莲心头暗笑,面上却挂出为难和感同身受的委屈:
“谢姐姐,咱们姑娘家不比公子少爷们,平日里到处呼朋唤友的,能相交的也就那么几个姐妹,平日里自是多忍让着,总不好真坏了情分。”
这话就是在暗戳戳地诉苦了。
谢玉璇性子单纯,闻言果然对她露出怜悯。
奚应莲又道:“转眼间就要立秋了,听说大魏使臣进京正是立秋的日子,书院会在那日之前办一次大考。
我入学晚,许多课都学得不好,只能碰运气了。所以我想着大考前去积卢寺上香祈愿,不求考第一,只求莫要考太差给家中丢人便是。谢姐姐可要一同前去?”
谢玉璇顿时心动不已。
诚如奚应莲所说,时下贵女虽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可每日过得实在是无聊。
从书院回家便是关在家中,看着四四方方的天,一言一行皆有规矩,活似只笼中雀。
若是有光明正大的由头可以外出放风,不拘是上香还是别的什么,都足够引人雀跃。
奚应莲看出她的态度,亲昵地抱着她的手臂晃了晃,“谢姐姐,你就陪我去吧,你身份高贵,只要你肯去,父亲一定会同意的。”
谢玉璇被她捧得面上露笑,半推半就道:“那我回府问问父亲母亲,他们同意了我便告诉你。”
奚应莲激动得连连应是,回头去看奚应雪。
见她一副明明激动高兴却还要强忍着做出淡然的模样。
心中膈应了一下,还是转头跟谢玉璇说着话。
很快季山长进来,果然宣告了麓山书院要招收举人学子和大考的事情。
书院里的学生都非富即贵,大多知道了这个消息,因此并没有过多激动。
不过也都怕考差了丢人,接下来一段时间上课果然更认真了。
这个消息传得很快,上午的课刚上完,碧落便小心翼翼地进来传话。
奚应雪闻言眼睛一亮,整个人面上都透出鲜亮的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