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帝口气微冷,大魏使臣面面相觑。
这一回宫宴接见,他们是做足了准备,虽然被奚应芷杀了个措手不及,却也不愿意就此罢休的。
魏清接收到众人的眼神,掩着心头焦意继续道:“奚二姑娘才华横溢,本公主还想讨教一二。”
景和帝无可无不可,略一扬手,示意她继续。
魏清这才侧身重新面向奚应芷,这回,却是不敢大意了。
袖子下交叠的双手攥紧几分,沉思片刻正要开口,忽地瞟到宫殿门口突然出现的魏国武士焦急着以口型说了什么。
魏清面色一凝,晶莹的眸子忽而带着怒意直射裴如璋。
奚应芷心中一个咯噔,刚要退开,就见魏清一个箭步上前到她身侧,飞快地拔下头上金簪抵到奚应芷喉咙处。
“放肆!”
侍卫反应迅速拔剑护到景和帝身边。
“陛下面前胆敢行凶,大魏这是要挑起两国战事吗!”
“挑事的是你们!”
魏清怒目圆瞪,身上的温和文弱之气迅速退去,浑身杀气一时让人不敢逼近。
奚应芷脑子懵了一瞬。
不合时宜地想着,果然人不可貌相,难怪人人都说大魏人人善武,她还以为魏清兄妹是异类。
那是念了在多书也抹不去的民风剽悍。
果然,魏澜和几个大魏使臣一言不发起身站在魏清身后摆着护卫的姿势。
人虽少,气势却硬生生和乌泱泱的大燕君臣比了个不分上下。
“我还当你们是真心和谈,没想到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面上和和气气糊弄我们,暗地里却偷偷派人去劫梁术!
呸!什么泱泱大国,尽干这些小偷小摸的勾当!”
魏清声音凌厉,将奚应芷紧紧勒在怀中,“今日若不给我个说法,我让这个女人血溅当场。”
她动作太快,魏国人又**,等众人反应过来,奚应芷已经被魏国的使臣绕圈围在中间,密不透风。
奚应芷暗骂了一声。
这个魏清也太没眼力见了些,在场这么多贵女,她的身份只够敬陪末座。
拉她来做人质,跟捏了只蚂蚁去威胁大象有什么差别。
谁会将她的命放在眼中。
果然,弓箭手脚步沉甸甸地涌到宫殿门口,数十上百只利剑齐刷刷地对着魏国一行人。
殿内一时剑拔弩张,人人大气不敢出。
景和帝神色不怎么好看,“九公主稍安勿躁,期间或许有误会,朕既然说了要和谈,还不至于言而无信到私下动手脚。”
奚应芷努力将头往后仰,可怜巴巴地看着魏清,幅度很小地点头。
她不敢动得太厉害,魏清手中的簪子紧紧贴着她的喉咙,近一分就能戳破她的脖子。
哪怕和她有一面之缘,奚应芷也不觉得面前这个气势凌厉的魏清会对她手下留情。
魏清全当没看见,“呸,什么言而无信,梁术已经被你们救走了,现在还来装腔作势。
若真有你说的那么高尚,将梁术还回来,再将潼关一城让给大魏!”
景和帝愠怒不已,“朕说了没有派人去私救梁术,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你们如今放下武器,朕可以对这桩误会既往不咎,若仍旧执迷不悟……”
他抬手,张开的五指在空中虚握了一下,“大燕贵女也不是没有为国捐躯的勇气。”
弓箭手齐刷刷地拉弓。
尖利的箭头泛着银光,直指魏国一行人。
一瞬间,奚应芷的心跳到了喉咙口。
怎么会这样,前世分明没有这些事,两国好端端地和谈,大燕用一笔银子换回了梁术。
今生为何会不一样了?
奚应芷大脑飞快地转着,将前后两世所存在的不一样一点一滴地缕着。
脑子里倏然灵光一闪!
若说两国和谈之间有什么最大的不同,不就是她爹奚松!
前世她爹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都尉,从未领过什么差事。
今生却由端亲王举荐负责魏国使臣的四方馆护卫。
听说入京时魏国使臣一行人之中并无梁术的行踪,显然是被魏国人藏起来了。
她爹领了护卫魏使的差事,不是寻找梁术下落最好的人选吗?
那么举荐她爹接下这桩差事的端亲王,在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无名怒火嘭地将心口填满,奚应芷猛然抬眸,灼灼如火怒视裴如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