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公子果然聪明绝顶,只是此事莫要再深究了。我的手臂只是个意外罢了。”慕容腰试图阻止方多病继续深挖下去,脸上已满是慌张失措。
他的内心被如潮水般汹涌的恐惧彻底淹没,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双眼满是惊恐,极度害怕这人真的会将所有隐秘的事实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倘若真如此,那他心爱的姑娘必然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白天,烈日高悬,热浪滚滚。天空湛蓝得近乎透明,没有一丝云彩,阳光无情地炙烤着大地。
周遭的草木都被晒得蔫蔫的,无精打采。远处的山峦在热浪中虚幻得有些扭曲,好似一幅模糊的画卷。
“这些事统统是我一人亲手做下的。东方浩也是被我无情斩杀的,求求诸位千万千万不要去责怪其他任何人,我这条贱命拿去赔给他们也就是了。”话刚落音,他那决绝的眼神中透露出死意,毫不犹豫地转身,以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姿态朝着那如恶魔巨口般深不见底的悬崖猛冲而去。
苏苏目睹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世界仿佛都停滞了,只剩下那朝着悬崖奔去的身影。
她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拉,然而却只抓到了一片空落落的衣袖,那触感让她瞬间如坠冰窟。极度的恐惧和惊慌让她的声音都变了调,声嘶力竭地大喊:“阿飞。”
众人被他这突如其来且决然到令人胆寒的举动惊得呆若木鸡,一时间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们的心跳声在这死寂般的安静中显得格外清晰,随后他们又像是突然惊醒一般,纷纷不由自主地向前猛跨一步。
每个人的脸色都苍白如纸,神色极度紧张地死死盯着那幽暗深邃、好似能将人的灵魂都无情吞噬的悬崖,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动静。
悬崖处一时间仿佛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没有一丁点声音传来。 众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而沉重,紧张的气氛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片刻之后,一个身着鲜艳夺目红衣的人影如鬼魅般从悬崖下方飞掠而上。
“想死,别往我这儿跳,真是晦气!”笛飞声满脸怒容,那愤怒的神色仿佛能喷出火来,话语中充满了深深的厌烦和不耐。
“阿飞,你来得可真是恰到好处啊,苏苏,你是怎么知晓阿飞在下面的?”方多病看到笛飞声,声音都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脸上那勉强挤出的笑容显得极为僵硬。
笛飞声目光如炬,迈着沉稳却又急促的步伐走到方多病身旁,目光犀利地对着苏苏说道:“欠我一事,你可别忘了。”
苏苏此刻大脑一片空白,机械般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承下来。
笛飞声这才如释重负般地微微松了口气,接着把手中那份从寺庙里历经艰辛拿来的账本郑重地递给了方多病,随后便身形一闪,如同一阵疾风瞬间飞身离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只留下众人这紧张的氛围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是寺庙里的香火捐赠记录,十日前,你不惜捐赠黄金百两,只为求得他们把子时的钟声提前。你既赔上了全部家底,又搭上了自己的手臂。怎么可能会因为玉楼春的区区宝物,就轻易舍弃掉这些来之不易的成果?”
方多病神情严肃,站在悬崖边,狂风呼啸着,吹乱了他的发丝。他的目光专注地逐页翻看着手中那本泛黄的账本。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云雾缭绕,令人胆寒。远处,群山连绵,在夕阳的余晖下染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
众女子的眼中盈满了泪花,那泪水仿佛决堤的洪流,奔涌而出,诉说着心中无法言说的苦痛。
她们纷纷挺身而出,开口说道:“你们所言极是,玉楼春并非赤龙所杀,而是我们所有人合力为之。这玄铁架也绝不是碧凰一人独自打磨而成,而是我们所有姑娘齐心协力共同铸就。”
此时,悬崖边的风声愈发猛烈,吹得她们的衣衫猎猎作响。
“玉楼春生性多疑,每日负责打扫的姑娘都会频繁更换,因此每个姑娘都曾为这玄铁架的打磨贡献过自己的力量。”
一位女子声音哽咽,身躯微微颤抖,过往那一幕幕悲惨的场景如噩梦般在脑海中不断浮现。脚下的碎石被风卷起,滚落悬崖,瞬间消失不见。
“这玄铁架,就是我们送给玉楼春的夺命鬼王刀。”
西妃泪流满面,那泪水沿着她那姣好却沧桑的面容滑落。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无尽的恨意,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不公与罪恶统统燃烧殆尽。
她们每为玄铁架多磨利一分,心中便增添了一分对未来的期许,似乎距离那如地狱般煎熬的日子又远了些许。
此刻,夕阳渐渐西沉,天边的晚霞如血般艳丽。她们的内心交织着平静与激动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平静,是因为长久以来的忍辱负重即将迎来终结;激动,则是因为她们长久以来的谋划与努力即将开花结果。
然而,对于亲手杀死玉楼春这件事情,她们自始至终从未产生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畏惧与退缩。
“你们一心想要杀死云楼春以报血海深仇,这份决心令人钦佩。但私自藏匿金砖一事,同样会给你们带来无穷无尽的危险。”
方多病眉头紧蹙,望着悬崖下的深渊,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他对于她们的认罪并不感到意外,然而此刻更担心的却是另一件棘手的问题。
“我们从未见过金砖。”
西妃毫不犹豫地矢口否认,眼神坚定无比,毫无半分闪躲与迟疑。
李莲花缓缓走上前,轻轻用手抚摸了下玄铁架的后面,随即他的手上便沾染上了一层细腻的金粉。
那金粉在渐暗的天光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正是金砖曾经存在于此的清晰印记。
这些女子们力量单薄,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能够切开练过玉骨诀从而身躯强硬如铁的玉楼春。
唯有将金砖压在玄铁架上,借助其巨大的压力进行按压,才有可能将其身躯切开,最终成功结束玉楼春那罪恶的生命。
“各位姑娘们,玉楼春虽说以贩卖芙蓉糕为营生,然而与他交易之人全然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你们要清楚,倘若他们找寻不到金砖,定会无所不用其极,不择手段地找上你们。咱们费劲了这般巨大的力气,所为的就是能够挣脱过往的阴霾,重新过上正常的人的日子。倘若沾染上了这些来路不正的脏钱,咱们便永无翻身的契机了。”方多病一脸诚恳,目光中满是急切与忧虑,苦口婆心地只想说服她们把东西交出来。
众姑娘们听闻此言,纷纷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复杂而纠结的眼神。她们身为弱质女流,当初只是单纯地想着留存些钱财以谋个安稳的下半生。何曾想到,事情最终竟可能衍生成这般严峻的局面。
方多病瞧着开始犹豫的众人,赶忙抱拳施礼,极为郑重地说道:
“诸位姑娘请放宽心,百川院向来秉持公正严明之道,定会光明磊落地维护各位的周全,决然不会让诸君受到半分冤屈。”他的语气坚定且有力,眼神中透射出令人安心的光芒。
苏苏看到方多病这般处理方式,禁不住与李莲花相视而笑。
苏苏对方多病的做法极为满意,不管是当下的这一瞬,还是从最初踏入这女宅的时刻起。
西妃紧咬嘴唇,眉头深锁,思忖片刻之后,满脸愧疚地将金砖递给了方多病,声音颤抖着承认过错:
“是小女子一时愚昧糊涂,只思量着留点钱财以求防身,却未曾料到会招致如此严峻的后果,还望大人宽宏饶恕。”
随后,她“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不停地磕头,为慕容腰苦苦求情,声泪俱下地哭诉道:
“求大人慈悲为怀,放过慕容公子,这一切的罪责皆由小女子一人承担。慕容公子实乃身不由己呀。”
方多病赶忙伸手将她扶起身来,一脸温和地说道:
“姑娘快快起身,切不可如此。我定会将此事如实呈报给百川院,定会深思熟虑、权衡利弊,给大家一个公平合理的裁断。”
清儿此刻却怒发冲冠地站了出来,她的面色涨得通红如熟透的苹果,眼中噙满泪花,声嘶力竭地大声吼道:
“给什么公道,这压根就不公道!”言罢,她泪如泉涌地望着西妃,声音因愤怒和悲伤而变得沙哑不堪:
“你们为何要瞒着我,我同样是被玉楼春那恶贼所迫害。我满心期盼着逃离这苦痛的深渊,你们缘何要将我蒙在鼓里,把我视作局外人?”
而后,她猛然转身,目光如炬地死死盯着苏苏,近乎歇斯底里地叫喊:
“苏苏姐,你究竟是否知晓,你是不是与她们一道瞒着我。我一直将你们视作最为亲近之人,你们怎能如此待我?”
苏苏沉默不语,仅是低垂着眼帘,面庞之上满是愧疚与无奈。 她的嘴唇微微颤动,那神情无疑是在表明她确实知晓,只不过知晓得太迟,想要阻拦却已然来不及了。
西妃轻轻向前踏出一步,温柔地伸出手,拉住清儿的手,目光里盈满了如水般的温柔与深切的疼惜,缓缓说道:“清儿,那是因为在我们心里,一直把你视作亲妹妹啊。”此时西妃心中满是对清儿的怜爱,想着定要护她周全。“你来到这里的时日尚短,而我们最晚的来到这儿也已然历经了漫长的两年时光。在这悠悠岁月中,我们的内心深处早已把自己当作玉楼春的私有之物,身不由己,无力挣脱。”西妃回想起那些痛苦的日子,不禁暗自神伤。
“每次目睹你缠着苏苏,声泪俱下地哭着闹着想要逃离这苦痛的深渊,我们的内心便会被深深触动,情不自禁地忆起曾经的自己。所以才决然不让你知晓此事,实际上啊,我们甚至连苏苏都刻意瞒着,只是她太过聪慧机敏,还是捕捉到了一些细微的线索。”西妃边说边在心里祈祷着,希望清儿能理解大家的苦心。
“我们在心底一直默默地谋划筹算着,若这次冒险涉危的行动不幸以失败告终,你因全然不知情便能得以安然无恙。若能顺遂成功,你身上也不会背负上一条人命的沉重包袱。如此一来,你依旧能够是那个冰清玉洁、机灵俏皮的小姑娘。”西妃深情地望着清儿,期盼她能明白大家对她的珍视。
清儿怔愣在原地,目光直直地望着她们,心中满是震惊与感动。过了片刻,似乎恍然顿悟了什么,缓缓地伸出手,使尽浑身力气狠狠地将西妃紧紧拥入怀中,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姐姐。”这声“姐姐”蕴含着前所未有的真情实意,与以往那略显敷衍草率的呼喊截然不同。因为就在这一刹那,她真真切切、深刻透彻地感受到了她们对自己那深厚无比、毫无保留的关爱呵护。清儿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定会与姐妹们相互扶持。
其余女子也被眼前这感人的一幕深深震撼,眼中噙满了感动的泪水,痴痴地望着两人,而后慢慢地聚拢过来。她们在心里想着,无论未来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大家都要共同面对。彼此相互拥抱,紧紧地靠成一团。
女子们被暂时安顿在女宅里,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翘首等待着明日百川院的到来。此刻女人们的心中既有期待,又有担忧,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的局面。
而剩余的几位宾客则相继迈出女宅。
一路上,几人仍心潮澎湃,饶有兴致地纷纷谈论刚刚发生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言辞之间满满都是对这里女子悲惨遭遇的怜惜与同情。
而李莲花无意间透露道:在发现侍卫长尸体不远处的石洞里,好像还藏有玉楼春的珍贵宝物。并轻声嘱咐道:“方多病,明日千万要记得提醒百川院进去仔细查收一番。”
苏苏始终留神观察着众人的神情,敏锐地发觉只有李一辅的眼中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异样的神色。苏苏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这李一辅到底在盘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