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大爷连戎装都来不及卸下,就在裴余时花样百出、威逼利诱的痴缠里缴械,骂骂咧咧的来了忠勇侯府。
舅舅给外甥媳妇儿充当震慑魑魅魍魉的门神,这说出去像话吗?
席大爷心下很是纳闷儿!
裴余时煞有其事颔首。
像话!
温柔善良的清玉公主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
“大舅舅。”裴余时打躬作揖,陪笑说好话“外甥的好日子全仰赖您了。”
“什么规矩、体统、威严,能比您外甥的l切切实实的好日子重要吗?”
“对了,大舅舅,您待会儿收敛些身上的气势,清玉公主胆小,您莫要吓到她。”
席大爷无言以对。
这一刻,他陡觉自己不是京畿卫的都指挥使,是粉墨登场吹拉弹唱的伶人。
一路上,裴余时的絮絮叨叨根本没有断过。
落在席大爷耳中,像是寒冬腊月兀地窜出成群结队的蚊蝇。
“若你再啰嗦,我即刻打道回府。”
真是看不出来,上京城鼎鼎有名的纨绔,竟有如此唠叨多舌的一面。
裴余时闻言,忙作噤口状。
待到了清玉公主所居的院落,裴余时又不受控制的开口了“大舅舅,您先散散身上的冷气再去拜见公主殿下。”
“她身子骨儿羸弱,稍稍受些凉,便会咳嗽不止,眼泪汪汪,面颊红红,瞧着怪可怜的。”
席大爷不由得感慨,余时口中胆小、羸弱的清玉公主真真是驭夫有术啊。
看看把这小霸王调教成什么样儿了。
尤其还是心甘情愿的敬重着、疼惜着。
在裴余时的明亮亮的大眼睛注视下,席大爷只得依言先去一侧的暖房缓缓。
随后,方随着裴余时一道去拜见清玉公主。
裴余时昂首挺胸,犹如打了胜仗的将军“公主,幸不辱命。”
清玉公主的眼神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钦佩仰慕,温温柔柔道“辛苦余时了。”
“本宫就知余时是世上顶顶好的夫君。”
裴余时脸上洋溢着清澈灿烂的笑容,咧着嘴像极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席大爷愕然。
没眼看。
着实没眼看。
不过,清玉公主不简单。
席大爷眸光闪了闪,抱拳行礼“京畿卫都指挥使席凌拜见公主殿下。”
清玉公主起身,温声道“一家人何需如此客套,大舅舅真真是折煞清玉了。”
“大舅舅能在百忙之中前来,清玉不胜感激。”
这便是乘着东风扶摇直上的席大爷。
旋即,清玉公主捻着帕子轻掩嘴角,咳嗽两声,接着道“余时。”
“你炖的川贝枇杷梨汤,火候、甜度格外合本宫心意,不知本宫能否有幸再尝尝你的手艺?”
“若是唐突的话,便作罢吧。”
裴余时眼睛亮了亮。
清玉公主欣赏他的厨艺!
“不唐突,不唐突。”
“我这就去。”
随后,又侧头看着席大爷,满面笑容里又带着一本正经,说道“大舅舅,你也看到了,公主殿下就喜欢我炖的梨汤,也不好假手于人。”
“所以还请大舅舅稍作等待,待梨汤炖好,我再与大舅舅对弈。”
“大舅舅先陪殿下闲聊着。”
裴余时走路带风,美滋滋地转身离开。
清玉公主不仅是顶顶好的人,还有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嗯,他就是美!
等裴余时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清玉公主不着痕迹的觑了眼身侧的侍女。
侍女颔首,躬身退去。
“大舅舅。”清玉公主眉眼平和“不知大舅舅是否介意与清玉对弈一局。”
席大爷心紧了紧。
什么噩梦,什么梨汤,皆是为了支开余时,跟他单独一叙。
“荣幸之至。”席大爷不动声色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清玉公主如此大费周折,自然是不会拖延迂回太久的。
孰料,一局对弈结束,清玉公主都不曾提半句棋局之外的话。
席大爷垂眸审视着棋局,心越来越沉。
清玉公主赢了。
他输了。
清玉公主的棋风与温柔、胆小毫不沾边。
狠绝又从容,透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
确定了,温柔胆小善良是清玉公主表现在外的天衣无缝的面具。
就是这副画面,哄的余时犹如失智。
“大舅舅,再来一局?”
清玉公主歪了歪脑袋,一派天真无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