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他比你我想象的更无耻(1 / 2)

春华照灼 蝉不知雪 1585 字 2天前

永昭***坚定的声音传入太后耳中。

这一瞬,太后如同一棵老树,定在原地,眸底探寻、质疑、愕然、羞耻交织。

复杂又混乱。

须臾后,又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掌心撑在供桌桌沿,勉强支着身形。

暗中勾结北胡,致使北疆沦陷,烽火硝烟连绵,血流成河的罪魁祸首是皇帝?

是皇帝!

怎么能是皇帝呢!

可以是任何人,但绝不该是皇帝。

太后苍老的眼眸里水雾弥漫,朦胧中,佛龛中的玉佛像映入眼帘。

无悲无喜,却又悲天悯人。

这些年,她自欺欺人的想着诵经、忏悔、布施替皇帝赎罪。

却不知,皇帝罪孽滔天。

是求神拜佛,搭桥铺路都赎不完的罪。

那场浩劫,一封封战报,她记忆犹新。

接二连三被攻陷的城池,数以万计的将士、百姓成为北胡弯刀下的亡魂,成为战报上冰冷又触目惊心的数字。

那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就这样茫然无措的死在皇帝的权欲私心和阴谋诡计里。

太后自嘲的笑着。

“永昭,哀家深以为耻。”

太后声音沙哑,语气哽咽,浑浊的眼泪夺眶而出,从脸颊划过,一滴一滴砸在奉着佛像的供桌上。

远远瞧着,好似玉佛滴泪。

“若是……”

太后颤抖着,泣不成声,断断续续道“若是早知如此,当年倒不如不替他争储君之位。”

“明明,他也有敦厚仁爱之名啊。”

贞隆帝年少时,才干并不出众,胜在为人良善。

不曾想,竟是披着羊皮的狼,是吐着信子的蛇。

“母后,承衍亦有贤名,结果呢?”

“荒宅里一具具尸骨,皆死于承衍的凌虐。”

“承衍肖父。”

“往昔,是你我被至亲血缘蒙蔽了双眼,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而今,睁开眼睛,得见真相,该拨乱反正了。”

“求母后成全儿臣所愿。”

太后的心,闷闷的钝疼着,眼泪愈发不受控。

太后也分不清到底是为北疆惨死的将士、百姓而落泪,还是在为结局已定的皇帝哭泣。

她是个生儿育女的母亲。

她也是以天下养的太后!

皇帝,不得不以死谢罪,否则不能平沸腾的民怨。

可,永昭是女儿身啊!

女子登基,几乎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会步步荆棘,会千夫所指。

稍有不慎,高台跌下,粉身碎骨。

她的永昭,本就是荣耀加身的***,何必冒如此风险。

皇帝,不缺皇子。

心里这般想,也就坦白问出口。

话音落下,永昭***的脑海里浮现出谢老夫人游说她时,那番令人耳目一新的话。

确切地说,是她的儿媳顾荣所说的话。

“母后,父皇在油尽灯枯之际赐龙纹玉佩给儿臣,这何尝不是期许。”

“女子为何不能登基为帝?”

“千年史书,浩如烟海,波澜壮阔,不乏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在沙场上塞旗斩将屡立殊勋,亦有以女子之身过关斩将,问鼎天下者。”

“儿臣所行之事非前无古人,不过是继往开来罢了。”

对,是继往开来。

永昭***的心陡然落地了,透彻豁达。

做不了第一人,做承前启后的先驱亦可。

“百姓赞颂的是他们丰衣足食的君王,而非残害忠良、勾结敌国,视百姓如草芥的昏君。”

“他们最关心的是,有没有地种,秋日收成如何,能不能填饱肚子,赋税能不能少些。”

“哪怕儿臣是女子,只要儿臣切实以百姓之忧为忧,整顿吏治,轻徭薄赋,偃武修文,儿臣就是最受百姓赞颂和爱戴的君王。”

“是不是女子,从不是根本,也不是最重要的。”

“儿臣再次恳求母亲,为天下计,为百姓计,为宗庙计,为儿臣计,准允儿臣所请。”

“儿臣知,此行艰难。”

“因而,儿臣更需要母后的支持。”

“求母后选择儿臣一次。”

永昭***跪伏,一头抢地,恳求道。

说是肯定,声音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惶恐忐忑,有的只是笃定坦然。

没有回头路。

也不必有回头路。

豁出去赌一场,又何妨。

“永昭。”

太后擦拭掉淌满面颊的泪水,垂眸看着永昭***“自小,你就是个主意正的。”

“先皇不止一次说过,凡你打定主意,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其实,无论哀家表态与否,都不会影响你的计划,对吗?”

“但,你还是选择坦言相告。”

“在这一点上,你比皇帝更磊落,更大气,更有君临天下的气度和风范。”

太后不由得想起了甘露殿里,皇帝旁敲侧击的试探和怀疑。

真真是高下立判。

若说永昭是艳阳、是皎月、是傲雪凌霜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