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步、吴二人远去,岳中影和董云楚一时沉默了下来,谁也没有开口。
凭心而言,岳中影不愿相信二人所说的话。
岳中影虽与段思平相见之时不多,但对他的英雄气概,早已经心折,现在要自己相信他也不过同杨干贞之类没什么两样,都是些权谋之徒,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董云楚更不敢相信,自小对自己关爱有加的亲哥哥,竟然无时不刻都在算计着如何去争权夺利,谋人害命。
但是,由于这些天来两的人经历,无论他们两人是不愿意相信,抑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步、吴二人所说句句是实,这不得不相信的真实,让他们感觉到了深深的害怕,但害怕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或者是根本不敢想自己去害怕什么,然而却又禁不住去想,会不会在将来,两个人同样会成为段思平他们争权夺利的工具,而事实上,他们已经在不自觉中,充当过了这样的工具。
两人静坐了许久,岳中影这才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而便在同时,也听到董云楚的叹气声。两人相顾而视,心中不约而同的想着:走吧!
便在这时,董伽罗飞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见两人坐在一边默不作声,微觉奇怪,笑道:“你们两个呆坐在这里,打什么哑迷呢?”
岳中影急忙起身,道:“没,没什么?”
董伽罗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神色中的异样,只道:“快,岳兄弟,皇上要召见你呢,咦,步先生和吴先生呢,皇上传召入宫见驾。”
岳中影道:“他们已经走了。”
董伽甸一愣,不知道岳中影所说的走了是什么意思,疑惑的问道:“走了,去哪里了,赶紧去找找啊,皇上传召,是耽误不得的。”
岳中影道:“董大哥,步先生他们已经回中原了,这是他留给段大哥的信。”说着,将吴剑杰留下的信,递给了董伽罗。
董伽罗怔了一下,接过了信,见信没有封口,便想拆开来看,忽然想到这是留给段思平的,便急忙住了手,道:“步先生临走前,可曾说过什么话吗?”
岳中影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说此间大事己了,段大哥知遇之恩己报,这里已经没有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思乡心切,所以回中原了,怕是再也不会回来。”
董伽罗看了岳中影一眼,微一沉吟,已经知道了步江尘的心思,只是稍狐疑了一下,道:“两位先生不愿为官,也不便勉强两位。岳兄弟,咱们这就云回禀皇上吧。”
岳中影一动不动,道:“董大哥,我跟云楚也有些话,想您说。”
当下便欲开口辞行,哪料道董伽罗手一挥,截住了他的话头,道:“岳兄弟,此事不忙,皇上传诏甚急,你我先去见过了皇上,再说不迟,来日方长,也不急这一时半刻是不是。”
岳中影还待再说,董伽罗却伸手一拉,道:“走吧,大事要紧。”说着,拉了岳中影便走。
岳中影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不由得向董云楚看去,董云楚点了点头,意思是回头再说。
岳中影会意,便不再勉强,董伽罗却哈哈一笑,道:“只不过分开一会儿的功夫,你们两个便难舍难分,嘿嘿,以后的日子还长呢,小妹,别那么心急吧。”
不由分说,拉着岳中影出门而来。门口已经备好了快马,两人上马,向皇宫中赶来。
岳中影见董伽罗行色匆匆,只道是出了什么大事,禁不住 问道:“董大哥,这么急干什么,莫非又出事了?”
董伽罗笑道:“是出事了,出大事了呢。”笑意浓浓,却看不出半张出事的样子。
不多时,已经来到皇宫之外,只见宫门口数十名侍卫守御森严,董伽罗当即跳下马来,快步上前,道:“奉皇上旨意,传岳中影见驾。”
那侍卫头领视得董伽罗,便忙行礼放行。
董伽罗走了几步,猛然想起一事,回头道:“岳兄弟,将剑解下,放在宫外,出来时再取吧!”
岳中影不知他此话何意,董伽罗道:“除了宫中侍卫,不奉诏,带剑进宫,是大不敬,要不得的。”岳中影不觉默然,缓缓解下剑,交给侍卫。
两人进得宫来,只见宫门口一名内侍正守在那里。董伽罗视得是旧时相识吴仁,本是杨干贞宫中内侍,而今段思平当了皇帝,便成了段思平在成德殿的头儿,便低声笑道:“吴公公,少见了,一向可好。”那吴仁舔脸一笑,道:“清平官大人事忙,咱不过是一奴才,终日伺候皇上,要见大人,自然是难上加难。”
董伽罗忙道:“公公可别这么称呼,传了出去,怕是不好。”
吴仁却是一脸的不在意,只是笑得越发令人生厌,道:“大人总是这么小心,其时,这清平官的高位,除了大人,还有谁能够配得上,只怕今日皇上便要宣诏了吧。”
董伽罗口中虽然如此说,心中却甚是高兴,道:“若果如公公所言,董某自当厚谢。”
吴仁一听个谢子,眉开眼笑,道:“多谢大人关照 ,来,清平官大人,奴才为您带路。”说着,当先而行。
岳中影见这太监笑得极是无耻,心中不由暗生厌恶之心,只是不好发作。两人跟在吴仁身后,转过几道亭台殿阁,便在一座极大的宫殿前站住,吴仁便道:“大人稍待,奴才进去请旨。”
董伽罗忙道:“劳烦公公。”吴仁便即进殿。
董伽罗回头见岳中影颇有不满之色,知道他的心意,便道:“岳兄弟,这等人最是得罪不得,今后岳兄弟更要小心,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
岳中影心中暗道:“今日见过了段大哥,回来便一定要辞行,还有什么今后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