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华灯竟放,飞琼杳,意阑珊(八)(1 / 2)

郭盛说道:“半个月前,东方剑传话我们兄弟二人,在腊月初一将兵器用毒液重新蘸过,说需要去福建刺杀一个人。至于具体什么时间,刺杀什么人,东方剑口风很紧,一点都没有提起。杨重梧,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们兄弟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杨重梧略一思索,点了点头,提起那两件兵器,说道:“像这样害人的东西,本就不应留在世间。”两手往地下一掷,蛇矛刀直没入土,狼牙棒也只有短短的一个手柄在外,杨重梧一脚踏出,便走出了竹林。

郭盛见他走过,狼牙棒连柄都已看不见了,不觉骇然,这地虽然不是石板,可也紧致得很,他随手这么一掷,就能将狼牙棒全部插进地下,如此神功,他莫说见,连听都没有听到过。他二人生平行事,手段狠毒,江湖之中,尽是仇家,现在武功双双被废,瘟神随时可能归位。

两人用手在地上撑了两撑,挣扎着坐起,至于如何保命,瘟神自然是大大伤神。

杨重梧回到了仙客来客栈,大堂里没有看见一个人,正自感到奇怪,掌柜的从柜台后探头出来,见到是他,又往他身后望了望,见他身后没人这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客官,你回来了,那两位呢?”杨重梧知道他心中害怕,便笑道:“他们可能是去了别的地方,一时半会,应该是回不来了。掌柜的,我的那个同伴呢?”

掌柜的长吁了一口气,在额头上擦了一把汗,道:“好,走了就好,哎呦,你瞧我这猪脑子,你同来的那位客官早就上楼去了,还交代我让后厨做了几式菜品,刚刚做好了,已送到了他的房中,他还让我引你上楼呢。”说着他带着杨重梧,走到了柳依萍的房门前,掌柜的告退下楼。

杨重梧敲门唤道:“柳兄。”听见柳依萍在里面说道:“门没有关,进来吧。”杨重梧推门进房,见柳依萍站在房中,云鬓低垂,头上插了一根荷花碧玉簪,淡扫娥眉,清波流转,肤如凝脂,身着一袭淡黄轻衫,正是与杨重梧初次相遇时,她穿的那身衣裳。

柳依萍见他发呆,招手道:“杨兄,过来啊,坐下吃饭。”杨重梧略一定神,见房间中央的桌上,摆有六色菜肴,还有一壶酒。

杨重梧走到桌旁坐下,柳依萍端起酒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起身为杨重梧斟酒,杨重梧见她皓腕如玉,指若葱根,吐气如兰,不禁又有些意摇神驰,连忙收摄心神。柳依萍右手端起酒杯,左手衣袖轻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轻轻放下酒杯,秀眉微蹙,低声吟道:“桂影扶疏,谁便道,今夕清辉不足?万里青天,恒蛾何处,驾此一轮玉。寒光零乱,为谁偏酃碌?”

杨重梧在十三岁那年,父母双丧,然父母皆是饱学之士,他自己生性聪颖且家教清严,故尔他在十三岁前,诸子百家均有涉猎。这首是北宋黄庭坚所作之《念奴娇》,黄庭坚字鲁直,号山谷道人,生前与苏轼齐名,世称“苏黄”。

杨重梧耳听柳依萍语音萧索,似乎心事重重,想来是将至京城,离别之期不远,不由得也心下黯然,当下强振精神,端杯饮尽。他将二人空杯斟满,也吟颂《念奴娇》中下半阕的一句:“共倒金荷,家万里,难得尊前相属。”柳依萍淡然一笑,说道:“杨兄洒脱,来,我敬杨兄一杯,祝你早日达成心愿,报了令尊令堂的仇。”杨重梧举杯干了,想到父母,两眼略红,叹了一口气,道:“我另有一桩心事,义父失踪多年,现在是存亡未卜,每每想到他老人家,我心中难受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