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泠雪十分不悦,但她有句话说对了——能来这里的,都是有身份的。
她小心地打量着冉云卿,并没有什么印象,问:“不知这位姓名,可有美术家协会的会员资格,代表作是什么?”
问题犀利,把冉云卿难住了,吭吭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脑子里那些怼人的话全都吞了下去。
看她半天没回答出个所以然来,姜泠雪得意一笑。
“没有任何身份却出现在这里,我倒想问问这位是怎么进来的。”
“姜小姐,是在质疑我们的安保吗?”清冷如碎玉落地的声音无波无澜地在身后响起。
姜泠雪转头,对来人感到面生。
盛倩薇却认出了她。
“安小姐。”
安旎缓缓走过来,水漾眼眸渡上了一层寒霜,幽幽觑着她们。
姜泠雪有些意外。
这是她第一次见安家人,至少是知道对方身份的第一次见。
他们向来低调,在外从不拿身份压人,不是认识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安家名画收藏丰富,展示出来的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姜泠雪知道,肯定还有更珍贵的字画藏在安家宝库。
她笑容亲切,还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安小姐,很感谢你们邀请我来参加这次画廊。这些字画,哪怕是在美术家协会,也是上乘之品,真不敢相信我能见到这些旷世之作。”
安旎目光幽冷,语气也是极淡:“你也见不到了。”
姜泠雪神色一怔,“什么意思?”
“姜小姐,你开口侮辱我安家的贵客,已经被拉进了黑名单。”安旎侧头,唤着身后两个保安,“把她们赶出去。”
她早就看到了宁若初,想上来打招呼,却被抢先。
看到是盛倩薇,便打算观望一番。
方才姜泠雪的话,她全部听到了。
姜泠雪瞳孔瞪大,满是不可置信。
盛倩薇也很惊讶,安旎竟然会因为那么一两句过分的话的就赶人。
她讪笑着:“安小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泠雪她一向性子直,很多话都是无心说出来。”
“揭开别人的伤疤来嘲笑她,我不觉得我理解有什么问题。”安旎面容冷酷,看着她,“你也在黑名单里,一并带走。”
盛倩薇震惊了。
她没有说过宁若初半句不好,怎么也会被赶出去?
因为她为姜泠雪辩护?
还想解释,保安再三提醒。
周边视线看过来,盛倩薇和姜泠雪落不下面子,只能离开。
讨厌的人走了,安旎正视宁若初,一张脸如雪后初霁。
“骆夫人,很高兴你能来参加这次画廊。”
刚才被那么羞辱,宁若初余威未过,盈盈动人的眸子有些忙乱,似是惊慌的小鹿。
“我应该感谢你们邀请我。”她声音柔柔弱弱,脸上的笑容僵硬。
关于宁家的新闻,安旎也是看过的。
她微微叹息,瞥了眼冉云卿,问:“这位是你的朋友?”
整个京城,会为宁若初说话的可不多。
宁若初点了下头,“她是跟我一起来的。”
“骆夫人,我想跟你单独谈一谈。”安旎看向冉云卿,带着歉意,“还请这位小姐稍作等待。”
第一次被叫小姐,冉云卿感觉脑子晕乎乎的,下意识就答应了。
人走了,她看着眼前的字画,以及身边来往的大师,那股不属于这里的感觉愈发强烈。
……
画廊举办地,是安家名下的一处历史建筑,仅开放了一座轩院。
安旎带着宁若初,来到了前檐抱厦——主建筑接建出来的一座小房子。
她转头,微笑示好:“骆夫人,我们还未正式见过,我叫安旎,你的丈夫是我的表哥,所以按理,我应当叫你一声表嫂。”
“不过,姑姑去世后,表哥他和安家,也没什么来往了。”安旎叹气。
骆舟珩的父母,在他十二岁那年,便双双去世了。
宁若初眸光微闪。
不只是没有来往,骆舟珩甚至没有提过安家,即便在安氏官府有固定包厢,他也从未去过。
似是在逃避什么,或是说,父母的丧命带给他的打击太大。
宁若初抱着棉花娃娃的手紧了紧。
她无法理解。
但在十二岁,心智尚未成熟的年纪,就失去了最亲的家人,痛苦肯定是偌大的。
“这次的画廊,你能来我很高兴,也有些意外。”安旎瞧着宁若初略显憔悴的面庞,“即便没有联姻,安家和骆家也始终是合作伙伴,我希望日后,我们能多多来往。”
“我也希望如此。”宁若初嘴角绽开一瞬,又掩下,神情遗憾,“但作为阿珩的妻子,我应当尊重他的意愿才是。”
在搞清楚骆舟珩为什么那么排斥安家之前,宁若初不会和他们有过多来往。
安旎表情落寞,表示理解:“至亲之人的去世,的确让人无法接受,骆夫人若是不愿,我也不会强求。”
她也不知道,为何姑姑去世后,骆舟珩对安家的态度如此冷淡。
除过商业合作,没有其他往来。
虽是表兄妹,但安旎和骆舟珩并不熟,只在小时候的家庭晚宴上见过几回。
因此在称呼宁若初时,用的是“骆夫人”这样的敬称,而非“表嫂”。
“不过,安家活动的邀请,我还是会参加的。”宁若初旁敲侧击,“听阿珩说,安家一向不喜与外界有往。”
这一点,安旎也不理解,只能道:“我们安家几百年的历史底蕴,长辈们大多低调,晚辈们注重家族名声,在外基本不会表露身份。”
看来,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了。
宁若初垂眸。
也是,安家旁支众多,即便是嫡系一脉,也有好几位子弟。
她不一定能接触得到管理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