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士骏淡淡一笑,一派莫测高深的道:“至于这一盘,地耳,海参,鸡脯肉,看来应该是参茸葛仙米了?”
梁玉清满面错愕,讷讷的道:“不……不错。”
冯士骏皱眉道:“地耳俗称葛仙米,得名于东晋丹鼎宗师抱朴子,所以这道菜盛盘之时,应该摆成太极图形,追溯道家起源,梁姑娘令祖父没教授过么?”
梁玉清鬓边见汗,强自镇定的道:“本大厨只是还没来得及摆罢了,反正又不急着开宴。”
冯士骏嗯声道:“原来如此,本将也认为梁姑娘家学渊源,不应如此疏忽才是。”
梁玉清刚松了口气,却听冯士骏接着又道:“不过根据《本草纲目》记载,地耳‘气味甘寒,无毒,明目益气,令人有子’,恐怕与如今的时令气候不合,梁姑娘的选材未免太过随意了。”
梁玉清大大一滞,娇躯颤抖着半晌说不出话来。邢稚莺这阵听得云里雾里,见状只能小声宽慰道:“二丫先别慌,我看冯将军并无恶意,待会儿你再好好料理一下便是了。”
梁玉清还没答话,便见冯士骏又踱至烤炉旁边,吸了吸鼻子道:“这应该是羊方藏鱼了,不错,的确香味扑鼻。”
那负责炙烤的军士立刻站直身子,郑重施礼道:“启禀将军,这道菜正是羊方藏鱼,卑职谨遵大厨教诲,大火烤焦,中火焖香,外酥里嫩,鲜香无匹……”
他这厢兀自说得起劲,那正在发干贝的军士却谑笑道:“好啦小姜,别净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听听冯将军怎么说。”
话音方落,正在跟鸡蛋较劲的那位军士附和道:“是啊,大厨的话要听,冯将军的话也要听,是吧大厨?”
梁玉清认得这两人是小胡和大周,却仍旧把气撒在冯士骏身上,鼓起香腮气咻咻的道:“这道菜是我料理的,你怎么说?”
冯士骏咳声道:“无懈可击,极好,非常之好。”
梁玉清听罢顿觉扬眉吐气,小胡和大周却似霜打了的茄子,对视一眼慌忙低下头去。
此时只听“暂为负责”的老高打个哈哈道:“看吧,大厨的手艺超凡脱俗,绝对无懈可击,小毛你记得我说过吧?”
那最后一位小个子军士笑着道了声是,梁玉清心绪稍定,颦眉沉声道:“你还要看什么?”
冯士骏微笑道:“不忙,梁姑娘可知这道羊方藏鱼有何典故?”
梁玉清闻言暗暗叫苦,心道本姑奶奶生平最烦的便是读书,怎晓得菜里面还有什么典故?早知道便让大姐来顶缸,保准能问一答十,看你这土鳖怎么收场。
她这厢还在自怨自艾,冯士骏已经悠悠的道:“这道羊方藏鱼是春秋时齐桓公的御厨易牙首创,以鲤鱼和羊肉为主料,冬笋和香菇为辅料,据说古时的鱻字是由三个鱼字叠成,便如淼字和焱字。”
梁玉清越听越是头大,忍不住哀叹道:“什么仙字眇字眼字,你到底想说什么?”
冯士骏轻笑道:“古人以三鱼为鱻,便是认为鱼乃鲜香之最。直至羊方藏鱼横空出世,鱼羊双吃更增鲜美,这才化作而今的鲜字,如此梁姑娘应该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