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水囊洗了洗手,又用粗布擦了擦割鹿刀,随后才捡起地上的骑弓背上站起。
“还要继续深入吗?”
朱由校虽然喜好纵马游猎,但对于山林还是有些畏惧的,若是从中扑出一些猛虎、黑熊、豹子之类的猛兽,他个人还是难以应对的。
若是有猛兽,那就不得不说到实战了,而朱由检恰巧不怕实战。
所谓猛兽再强,也比不过刀剑。
在人类会使用工具以来,地表基本上就没与什么动物能和人类抗衡,更别提两兄弟身上的甲胄了。
或许朱由校的甲胄和长剑都是礼仪性的东西,但朱由检身上的长刀弓箭和甲胄可都是应对实战。
朱由检倒还真想找头老虎来杀一杀,刚好可以把虎皮送给忙碌了几年的孙传庭。
“窸窸窣窣……”
“嗯?”
刚把割鹿刀别在腰间,朱由检就听到了四周草丛有声响。
他把水囊别在了腰间,取出弓箭便驾轻就熟的张弓搭箭。
那铲形的重箭看得人头皮发麻,朱由检仔细聆听了一下声响,下一秒便射出箭矢。
这过程极短,朱由校刚刚见到自家弟弟张弓搭箭,下一秒他就射出了箭矢,随后灌木丛内便传来了“窸窣”声,显然是猎物中箭逃遁的声音。
朱由检闻声背弓拔刀,一股脑就冲了过去,朱由校见状连忙跟上。
挥刀斩断灌木丛,之后并没有出现什么动物,但朱由检倒是注意到了地上树叶的血迹,旁边还有一条兽道。
“要追吗?”
跑了二十几步,朱由校有些微喘,而朱由检气定神闲的看了看四周:“可以追。”
说罢、他带着朱由校顺着兽道和血迹追去。
朱由校本以为自己射中了什么野兽,但当他带着朱由校追了一里山路,只看到了在林中趴着的一头野猪。
“看我的……”
朱由校见到只是一头野猪,胆子立马大了起来,张弓搭箭就准备将野猪射死。
不过他刚刚抬弓准备放箭,朱由检就听到了四周有其他声音,连忙抬手抓住了朱由校准备放弦的手。
“嗯?”
“先等等……”
朱由校疑惑看向自己弟弟,而朱由检也小声提醒。
带着疑惑,朱由校等了数秒,随后便看到一只比较小的野猪从树丛之中跑出来,来到受伤野猪的身边着急打转,并且咬出箭矢,舔舐中箭野猪的伤口。
“可以了……”
“哥哥射中箭那只,我射另一只。”
朱由检看着这一幕,自己举起了弓箭,同时示意朱由校可以准备射箭。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朱由校却拦住了朱由检,摇了摇头道:
“算了吧……”
“我看它们体型应该也是兄弟,你我兄弟相亲,又怎么能以射杀此兄弟来取乐呢?”
朱由校收起了箭矢,同时起身,而两头野猪听到声响连忙逃窜躲入了林中。
朱由检见野猪逃遁也无奈,只能收取弓箭道:
“哥哥说的是,算起来今日游猎也射了不少猎物,可以回去了。”
“嗯……”朱由校微微颌首,心情似乎有些低落,而朱由检瞧见也大概猜到了一些事情,但他没有挑明。
二人顺着兽道下山,一路平安。
等他们走出山道,带兵等候二人的魏忠贤和王承恩连忙上前关心道:
“万岁(殿下)可是累了?”
“嗯,有些炎热,回宫吧。”朱由校将弓箭交给了魏忠贤,朱由检同样递给了王承恩。
眼下已经是申时四刻(下午四点),虽说这个季节要到戌时(七点—九点)才能天黑,但既然朱由校开口了,二人也只能准备。
他们命人牵来马匹,两兄弟也翻身上马,随后带兵踏上了归途。
待二人返回大定宫时,已经是申时七刻了,而大定宫门前的广场上,随行的御厨正在露天烹饪朱由校二人狩猎的猎物。
那满满的猎物装满了三车放在旁边,朱由校见状饶有兴趣的转头对魏忠贤询问道:
“我和弟弟今日分别猎了多少猎物?”
“万岁猎了猞猁三只,麇鹿六头,野猪三头……”魏忠贤讨好般的说着,紧接着又转头看向朱由检,礼貌道:
“殿下射豹两头,猞猁十一只,麇鹿十四头,狼九头,野猪十四头,野羊六只,狐狸四只……”
朱由检和朱由校是从卯时出发的,除去午时休息的时间,游猎的时间也就不到五个时辰。
五个时辰里,朱由检射死大小猎物六十,朱由校不过十二,差距明显。
不过这些天来,朱由校倒也习惯了,毕竟这些天来,自家弟弟游猎的数量一直是他的好几倍。
“野羊留下,其他的让宫人分食吧。”
“万岁隆恩……”
朱由校不太喜欢吃鹿肉和野猪肉,因此只留下了野羊,而魏忠贤则是替宫人谢恩。
在他谢恩时,两兄弟翻身下马,而朱由检也同时说道:
“游猎数日,只猎了两头熊和二十几只狼、豹,看来这燕山的猎物有些少了。”
“要不要让人抓些放到山里?”朱由校闻言询问,而朱由检摇了摇头:
“费时费力,倒不如请哥哥等几年,等我替哥哥扫平建虏和北虏,届时我兄弟二人前往哈剌温山游猎。”
他一边说,一边和朱由校走向早就布置好的黄帐。
“那我就多等几年吧……”
带着笑意,朱由校带着朱由检走进黄帐坐下,这帐内面积不大,不过数十平,但今日也只有两兄弟用膳,倒也不用像上次一样拖家带口,铺张浪费。
两人刚坐下,便有宫女端来了冒着寒气的“酥山”,二人食用的同时,帐外也传来了御厨们大展身手的声音。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声音,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家常,基本话题都是在朱慈燃三人身上。
“弟弟今年大婚,估计明年就能诞下子嗣了。”
“等他们长大,你我也便老了,到时候让燃儿他们处理国政,你我兄弟也可以游山玩水了。”
朱由校靠在椅子上畅想着未来,并且羡慕的说道:
“弟弟总说琼州府南边的崖州很漂亮,我倒是一直好奇,不知道比起天津的大海,崖州的海有什么不同。”
朱由校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脚下的大定宫了。
他亲眼见过的最大山脉便是燕山,亲眼看过的海便是天津的大海。
他这二十六年的人生里,从未离开过京城四百里的范围。
比起去漠北看过黄沙,去中原治理过黄河,去河西眺望祁连山,去辽东追逐建虏的朱由检,朱由校生活的环境实在是太小了。
对于天下各地的美景,他往往是通过朱由检等人的口述了解的,而他羡慕的模样也被朱由检看在眼里。
他心里不免有一丝酸楚,同时也为朱由校详细介绍道:
“大海要比天津的更蓝些,沙滩更细些,若说最好的,实际上万里石塘与万里长沙的许多海岛都不错。”
“倒是有些难以想象是什么样子……”朱由校闻言,不免看向了黄帐外湛蓝的天空。
朱由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二人之间沉默了片刻,不等下一个话题开始,便见魏忠贤在黄帐门口躬身:
“万岁、殿下,晚膳已经好了……”
“上膳吧!”朱由校微微颔首,示意魏忠贤传膳。
魏忠贤躬身回礼,之后便见到几名宫女端着一盘盘菜肴走进了黄帐。
烧鹅,火贲羊头蹄,五味蒸鸡,元汁羊骨头,胡辣醋腰子,羊肉水晶饺,丝鹅粉汤,椒末羊肉……
一道道香味扑鼻的菜肴,对于兄弟二人来说,本该引人垂涎欲滴,只是不知是不是先前话题过于沉重,二人都选择了默不作声的吃饭。
帐外的魏忠贤见状,心里疑惑,不知二人为何默不作声。
个人有个人的烦恼,或许在他看来,权力才是他追求的,而对比掌握了权柄的两兄弟来说,随心所欲或许才是他们神往的……
晚上的更新在八点左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