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此过了快两百年,我那凡人化身都已经成了个年老体弱的渔夫样子,鬼烟草却仍旧毫无影踪。只好借故假死,又换了个形貌,故技重施,依旧在西海边上住下。然而此时我已渐渐压制不住那恶蛊发作,时不时的会被它影响,在子时入魔杀人,慢慢又造下些杀孽,更搞得西外海海域人心惶惶,大抵西外海处邪性的传言也是当时传出来的。但是鬼烟草是我当时所知唯一能克制恶蛊之物,便落了一个执念,只在西海边上固执等候下去。好在当时瑶光幻海上还没有那遮天蔽日的浓雾迷障,尚能找到些海岛栖身,便吴仁怀疑到我身上去。无奈时日越久,我越压制不住恶蛊发作,入魔次数越发频繁,无奈只好用魔罗剑心法强行压制,只不过如此实在甚伤身子,终于到六千五百年左右的时候,我照常出海,到了西极坎洲的岸边时,因为连日压制恶蛊,身子实在耗损太过,晕在了岸上。三小姐那个时候也在行走宇内,辗转听说了西海边上常有妖魔杀人的传闻,便在那里化身成一个医女,一面行医救人,一面暗中查探。正巧那一日被她碰到,医者仁心,便将我救起,一同施针用药,将我救了过来。好在我早将魔气收敛进了伤魂损魄双阴剑中,化成了渔船和撑杆,三小姐才不曾发觉我的身份。但是我却发觉这医女医术甚好,我受她救治之后,恶蛊竟隐隐消停下来,发作的少了许多。于是我便骗她说我身上素有无名顽疾,又身世贫苦,找不到医士诊治,只得离群索居,以至于今日而已。那恶蛊本就是幽冥老祖所炼,三小姐瞧不出门道,便也信了我这套说辞,便应允我只要有所不适便可去寻她,若是一时身上拮据也无妨。”
迦耶髅化说到此处,眼中光彩晶亮,面上神色温柔,显然是回忆起了什么温暖往事,十分贪恋追思当年心思情感。万象见了他这个神情,先看看了千幻,又同青藤两个相视一笑,都心照不宣,不去打扰迦耶髅化的思绪,只等他借着说下去,不提。
西方外海,瑶光幻海,道魔孤岛,绝命峡。
“好了,老大,那个骗子的左臂你拿到了,老头子的法旨也完成了,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岳粟儿道。
除了百草,剩下六哥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又传音入神叽叽喳喳起来。先是出尘道:“真的叫我说着了?我是不是这两天应该瞧瞧黄历?”
焚火也道:“五哥哥你这个时候还能开些玩笑起来。仔细瞧瞧这岳粟儿脸上的骨相,同父尊的大概有七八分像,分明是一脉所生。咱们方才心中那莫名的亲近之感,莫不是真的血浓于水,才有的莫名感应吗?”
他们说了几句,忽然听见百草开口,声音当中略带了些颤抖哽咽,道:“无忧草三钱,寒蝉霜半两,五惊虫蜕一钱,应该怎么破?”
“三生草霜一两,初雪寒虫半钱,炊火成炭,研磨成灰,用春日雪,冬时雨各三两煮沸,混合后用千年蛟蜕蘸取擦身,此毒可解。”岳粟儿不假思索,声音冷冷的回道。兄弟几个此时渐渐缓过神来,才发觉此刻没了那黑烟毒火瘴的遮掩,她竟连声音都变得清冷好听,仿佛泉流叮当,十分悦耳。
百草并未无管这些细枝末节,又问了一句:“我幼时学毒,中了一味尸毒,多亏道体天资护持,并未伤损太过,不过仍旧高烧了五日,到了第五日上毒性突然缓解,是何缘故?”
岳粟儿道:“你中的是紫云僵毒,本该于三日之内从脏腑开始溃烂,生出毒虫,吸骨榨髓,化成一副空空皮囊。不过你道体神力拥护,紫云僵毒虽然厉害,但在你体内游走却并不发作,只同你道体神力斗争,才叫你高烧昏迷。第五日上你于梦中,见一条黑鳞大蛇,从一条白角青鳞的长蛟争斗。这一梦又大半日的功夫,知道白角青鳞长蛟将黑鳞大蛇吞入腹中,你身上的紫云僵毒也随之而解。”
“大哥哥他们两个这是打些什么哑谜,二哥哥你可知道?”阴魂听着百草和岳粟儿两人对话,一头雾水。他想着无性从小事事留心,便想要问问他是否从他们两个对话之中听出来什么门道。
只可惜无性尽管同百草年纪相差不大,此刻他却也听得云里雾里,便只好摇摇头,表示不知。百草小时候,他们小姑姑令狐香雪刚失踪不久,尽管遍寻九洲无果,百草经常在梦中梦见这位小姑姑入梦来教导他在医毒一道上得修行。他早在看见岳粟儿面目之时,便有些稳不住自己心神。想到自从他们来到这绝命峡,岳粟儿对他们的和善态度,以及她一向同自己说话的语气,便已经隐隐猜测岳粟儿同令狐香雪有些什么联系,看见了岳粟儿面目那一刻,便有了七八分确定。如今将自己幼时学毒最深刻的一条毒方和一次经历,俱都是他在梦中同小姑姑学习的经历,也是幼时最后一次梦见小姑姑时,令狐香雪交代给他日后相见之时,二人相认的凭证。如今虽然弟弟们听见他们两个说话觉得不知所云,他却在心中涌起了十分的委屈难过,眸中也瞬间雾气氤氲,知道自己盼了多年的小姑姑,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