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客的面容温和,但表情却饱经风霜,如同石膏像般坚毅。微微突出的嘴唇有些歪斜,似是嘲讽,又似是固执。
这位绅士虽然与柔弱毫不沾边,但脸上的疲惫却难以掩饰。他苍老的手背上,深深的皱纹如同刻在骨头上一般。
袖口沾染着水和肥皂都洗不掉的岁月痕迹,裤子磨得发亮。他似乎没有在口袋里装东西的习惯,即使线头松散,口袋也依然平整。
菲勒蒙如此清晰地记得这些细节,却偏偏想不起访客的脸。或许,他看到了,却又忘记了。
这位不知名的访客毫不客气地占据了他的椅子。窗外,早已灭绝的英国狼一闪而过。
菲勒蒙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他打了个寒颤,裹紧了毛毯。在朦胧的意识中,他睡眼惺忪地意识到,访客是他的父亲。
彻底清醒后,他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露珠凝结的窗玻璃上,插着一枚落叶。
十一月的冷空气与月光有很多相似之处。
首先,它冷得让人汗毛直竖;其次,它略带蓝色;再次,它散发着清冽的香气,让人想要拥抱爱人,或者爱上毛毯。
清晨,菲勒蒙被门外传来的奔跑声吵醒。
最近,那些狡猾的小鬼们一大早就争先恐后地跑到他房间来。考虑到他们平时疏离的态度,很难相信他们是无事献殷勤。
房门打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不出所料,不是玛丽,而是多萝西。她模仿着玛丽的语气说道:
“老爷,报纸。”
“嗯,让我看看。”
菲勒蒙接过报纸,读起了标题。
“是《伦敦日报》。没有别的报纸了吗?”
“最近只有这份报纸了。”
多萝西一字一句地回答。菲勒蒙怀疑她是否真的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但正如她所说,最近除了《伦敦日报》之外,他确实没见过其他报纸。
“居然让一家报纸垄断市场。真不知道国会都在干什么。”
“就是啊。”
多萝西对这句随口抱怨的附和,让菲勒蒙有些尴尬。他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她一些零花钱。小女孩拿着硬币,兴高采烈地跑开了。
“多萝西?你为什么……老爷!”
走廊里传来了玛丽的声音。菲勒蒙吓了一跳,赶紧把报纸藏到被子下面。玛丽随后出现,却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门口问道:
“您又给孩子们零花钱了吗?”
“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