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很远。不过我会晚点回来,你把门锁好。”
菲勒蒙说完,走出了家门。
伦敦没有鸟。
每个本地人都知道这个事实,但却被艺术家们巧妙地掩盖了。第一个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的人,是奥地利帝国一位不知名的摄影师。
他在伦敦待了一个月,回到祖国后冲洗照片时,发现自己的照片里没有任何鸟,于是便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1855年,菲勒蒙出生的那一年,最后一只鸟离开了伦敦的天空。肆无忌惮的污染弥漫在河流和天空中,如今,无论是河流还是天空,都充斥着害虫。
三年后,1858年,泰晤士河的恶臭导致国会大厦被迫关闭,这史无前例的事件终于促使下议院提出各种产业监管法案。但这些法案大多是关于污水排放的,即使法案通过,天空依然无人管辖。
1898年,伦敦的天空中依然没有鸟。然而,那些还记得蓝色天空的老画家们,仍然会在画布的边缘画上一只小小的白色鸽子。
出了市区,情况会稍微好一些。
在繁忙的伦敦港,成群的海鸥随着船只从国外飞来,它们扑扇着脏兮兮的翅膀,啄食着被冲上海岸的腐烂鱼类和海星。然后,当停泊的船只离开港口时,它们也会一同离去。
一股陌生的海风吹过喧闹的港口。菲勒蒙站在港口中央,默默地看着忙碌的工人来来往往。
他最近一次来港口,是为了脑外科大楼那件事,从太平洋回来。而像这样毫无目的的造访,已经是两年多以前的事了。他从未在这里工作过,但这里也埋藏着他不少的回忆。不,应该说是沉没。
他曾身患疟疾,奄奄一息地回到这个港口;也曾在一场战争中失去一条腿,拄着拐杖从这里下船。
虽然这些回忆并不美好,但却难以忘怀。
不,真的是这样吗?
仅仅因为这些事情,就会对伦敦的海产生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吗?如此挥之不去的情感,究竟从何而来?他一定失去了什么,但他想不起来是什么。
东西应该就在这里。菲勒蒙把手伸进口袋,却只摸到一个半满的水壶。他习惯性地打开盖子,喝了一口,却发现里面装的不是威士忌,而是温水。
他不会这么做,一定是玛丽小姐换的。她希望他戒酒,所以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老先生,让一下!”
菲勒蒙听到身旁的喊声,急忙向前走去。他刚才站的地方,一群扛着货物的工人蜂拥而过。另一边,工人们正推着装满沙袋和石块的手推车,为港口扩建工程忙碌着。
伦敦港原本就繁忙,自从泰晤士河航道堵塞后,就更加拥挤了。码头上已经停满了船,海面上也挤满了等待停泊的船只。
菲勒蒙注视着这些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