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勒蒙自信满满地推理道,老人听后,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菲勒蒙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是最符合逻辑的推论。首先,您对这件事的关注度,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人的好奇心,所以我推测,您一定是这起事件的利益相关者。其次,恕我直言,从您的年龄和穿着打扮来看,您应该不缺钱,也不像是那种会为了工作四处奔波的人。所以,您一定是某个机构的高层管理人员。”
“就算如此,您也无法确定我是艺术家协会的人吧?”
菲勒蒙摇摇头,说道:
“您刚才也说了,这起抄袭事件背后,一定有利益纠葛。而肖像画,说到底就是人物画。您想让我去巴黎,无非是想让我做伪证,证明我曾经委托那位波兰画家为我画过肖像,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而在这件事中,唯一能够获利的,就只有那位画家和艺术家协会。”
“您说的没错,我年纪大了,不可能是那位画家,所以,我一定是艺术家协会的人。”
老人笑着说道,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很遗憾,您猜错了。”
老人毫不留情地否定了菲勒蒙的猜测。
“我竟然没有想到,您会把我当成评论家,不过仔细想想,我的确很像评论家。”
“看来,我还是不够聪明。”
菲勒蒙自嘲道。
被人当面反驳,而且还是在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人面前,这让菲勒蒙感到十分尴尬。这种情况,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
“没关系,这很正常,因为您的推理中,有一个前提是错误的。”
老人安慰道。
“您觉得我很有钱,不用为生计发愁,但事实上,我现在赋闲在家,所以才会有时间到处乱跑。如果把这一点考虑进去,您能猜出我的身份吗?”
菲勒蒙从老人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戏谑。
他明明已经出糗了,对方却还要再问一遍,这简直就是在揭他的短。虽然菲勒蒙知道老人并没有恶意,但他还是感到有些不快。
“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就再猜一次。”
菲勒蒙压抑着心中的不快,再次陷入了沉思。
老人的话,的确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菲勒蒙的大脑飞速运转,排除了一个又一个不可能,最终,他锁定了目标。
“怎么样?猜到了吗?”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菲勒蒙,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的穿着打扮很普通,既没有暴发户的俗气,也没有上位者的威严。
如果菲勒蒙的猜测是正确的,那这个老人,就太可怕了。
“我明白了,我之前想错了。”
菲勒蒙的话,让老人微微一愣。
“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您是想让我做伪证,却从来没有想过,您可能是想让我说出真相。毕竟,任何行为,都是有目的的。如果我撒谎,那获利者就是那位画家和艺术家协会;但如果我说实话,那对他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而您,却什么也得不到。”
“那您为什么还会认为,我想让您说出真相呢?”
“因为,并非所有事情,都符合逻辑。有些人,总是会做出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菲勒蒙在短暂的人生中,见过不少这样的人。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位终日躺在画像下的老人,那位为了复仇,不惜葬送整座岛屿的疯子——菲尔·埃塞克斯伯爵。
虽然这个老人的行为,远没有菲尔·埃塞克斯伯爵那般疯狂,但他们的动机,却如出一辙。
只要把菲勒蒙,或者那幅画着菲勒蒙的肖像画,带回巴黎,就能揭穿那位画家的真面目。
到那时,那位画家的艺术生涯将会毁于一旦,而艺术家协会也将名誉扫地。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而唯一乐见其成的人,只有——
他眼前的这位老人。
“现在,您能告诉我,您的真实身份了吗?”
老人虽然嘴上说着玩笑话,但他的眼中,却充满了期待。对他来说,这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恶作剧。
“当然。”
菲勒蒙收起脸上的疑惑,用居高临下的语气问道:
“您为什么要辞职?市长先生?”
巴黎的最后一位市长。
此刻,正躲在伦敦,策划着一场幼稚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