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
他们在半毁的建筑下相遇。这栋黑白相间的建筑叫做苏格兰场,是伦敦警察厅的所在地。
“您来晚了。”
“虽然不能算作借口,但我确实也很忙。”
菲勒蒙如此辩解道。
风在吹,喧嚣的风声拂过耳畔。这种天气总是不祥之兆。菲勒蒙并不觉得冷,却还是下意识地拢了拢外套。
“这里有很多耳朵。”
威尔逊从未责怪过菲勒蒙拙劣的借口。他只是环顾四周,低声自语般说道。或许那甚至不是声音,而是风吹过衣角的沙沙声,被他听错了。
“换个地方吧。”
“好。”
仿佛为了证明菲勒蒙的担心是多余的,威尔逊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建筑后方的巷子里。
这是他们之前来过的警局后巷。
菲勒蒙一到这儿,就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阴暗的地面。在他视线的尽头,墙壁和地面上沾着一些黑色的东西,已经不能用阴影来解释了。
“没有花朵涂鸦。”
威尔逊仿佛看穿了菲勒蒙的想法,说道。
“但还是留下了痕迹。”
“您说的是那些烧焦的痕迹吗?”
威尔逊没有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火柴盒和烟盒,举起一只手。
“您要抽烟吗?”
“上次我就拒绝了。”
“啊。”
威尔逊叼着香烟,点燃了火柴,将烟头点燃。他拿着燃烧的烟蒂,仿佛舍不得扔掉一样,犹豫不决。最后,他错过了最佳时机,烫到了自己的手指,才将烟蒂扔到地上。
掉在地上的火柴像一条黑色、皱巴巴的毛虫一样扭动着,散发着刺鼻的白磷味。威尔逊用被烫伤的手指轻轻地擦拭着沾满灰尘的墙壁。
“抽烟挺好的,您也学学吧。”
“想长命百岁就别学。”
威尔逊咳嗽起来,每次咳嗽都会喷出一团黑烟。
眼前的年轻警探已经瘦得不成人形,无法判断他的真实年龄。干瘪的眼窝和颧骨下方笼罩着浓重的阴影,就像一具皮包骨的骷髅。但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眸中,锐利的目光却丝毫没有减弱。
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边总是萦绕着死亡的气息。
菲勒蒙从他身上看到了十五年前的自己。在从撒丁岛返回的军舰上,菲勒蒙对着镜子刮胡子时,看到镜子里映照出的就是这样的年轻人。那是一张菲勒蒙从未拍过的纪念照。
“谢谢您的关心。”
“我不是开玩笑,你得活下去,你、我,还有其他人……”
菲勒蒙的话语越来越无力,最终消失在空气中。威尔逊没有回答,直接切入正题。
“您见过珍妮了吗?”
“见过,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她不仅没有气馁,反而还试图教导我。”
“那么,您也收到了我的信息吧。”
菲勒蒙点了点头。
“墙上画的是金雀花玫瑰,我已经查到了事件的幕后黑手。”
“我立刻展开了调查,但已经太晚了,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就这些吗?”
“但我有足够的怀疑。”
“没错,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威尔逊听到菲勒蒙的回答,犹豫了一下。
“之后我便无法继续调查了。这是我的直觉,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把敌人暴露给刑事调查局。”
“刑事调查局内部有敌人?”
威尔逊沉默地点了点头。
“您认为是佩特局长参与了吗?”
“我可以说出我的看法吗?”
这次轮到菲勒蒙点头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认为局长似乎置身事外。”
“那个精明的家伙?”
“所以才更麻烦。”
威尔逊的担忧包含着许多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