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起身,菲勒蒙这才注意到,他身后地上,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
那是一朵五瓣的白色花朵,用石头或粉笔画成的,看起来很粗糙。但不知为何,菲勒蒙却觉得,那朵花,和刚才的场景一样,充满了诡异和不祥。
他扶着男人,匆匆离开了小巷。
……
伦敦医院,位于白教堂区,拥有150年历史。
菲勒蒙上次来这里,还是半年前,但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医院门口,聚集着一群流浪汉,医院内部,也堆满了垃圾。
以前,这里总是人满为患,但现在,二楼和三楼都已经关闭了,只剩下了一楼还在勉强维持运转。菲勒蒙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灯光照射下,整个房间都泛着淡淡的粉红色,就像是一堆被清洗过的内脏。
“你是病人吗?”
一个疲惫不堪的护士,粗鲁地问道。菲勒蒙注意到,医院里的所有医护人员,都显得精疲力尽,甚至有些精神恍惚,仿佛他们才是病人。
奇怪的是,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默契。护士登记完信息后,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很快,就有两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走了过来,将男人抬走了。
他们就像是一个整体,他们的衣服和鞋子,都沾满了血迹,仿佛与医院融为一体。他们所到之处,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就像信息素一样,在空气中扩散。
菲勒蒙环顾四周。
以前,这里总是挤满了来自伦敦各地的病人,但现在,只有零星几个流浪汉,坐在那里。还有一些看起来伤势更重的病人,但他们的样子,更像是怪物。
菲勒蒙怀疑,他们是否付得起医药费。或许,正是因为他们的贫穷,才导致了医院的破败。
这是一个诅咒。
杰基尔医生,他那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给这家医院带来了诅咒。在狼人事件中,这家医院遭受了重创。
一半的医护人员死于非命,那些来自社会各界的病人,也无一幸免。而幸存下来的医护人员,则被其他医院拒之门外,只能回到这间血迹斑斑的医院。
菲勒蒙的目光,落在了墙壁上的一幅画上。
那是一枚皇家勋章,是所有画框中最干净的一个。这枚勋章,与其说是一种荣誉,不如说是一种补偿,是为了帮助医院重建而颁发的。
在皇室的资助下,医院的硬件设施得到了恢复,但没有人愿意来一间发生过惨案的医院看病。
这就是诅咒。
那些幸存下来的医护人员,被永远地困在了这间被诅咒的医院里。他们将永远顶着疲惫的面容,为那些付不起医药费的白教堂区穷人服务,直到死去。
菲勒蒙很担心,那个被抬进手术室的男人,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
幸运的是,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那个被抬进手术室的男人,脸色苍白,但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菲勒蒙曾经在战场上救治过伤员,所以他对外科手术略知一二,在他看来,男人的手术很成功。
“谢谢您,我以为我要死了。”男人一看到菲勒蒙,就激动地说道。虽然他的伤势并不严重,但毕竟动过手术,他的恢复速度,也太快了。
“您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你有钱付医药费吗?”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菲勒蒙的意思,他笑着说道:“您不会让我付医药费的吧?我真想好好感谢您,可是……”
看到男人欲言又止的样子,菲勒蒙摇了摇头。
“你是美国南方人吧?你应该是来旅游的,身上应该没带多少钱,我理解。”
“您真是火眼金睛。”男人惊讶地说道。
菲勒蒙之所以能猜到男人的身份,是因为他的口音,一听就是美国南方人。而他之所以能猜到男人是来旅游的,是因为,没有哪个衣食无忧的南方贵族,会选择移民到英国。
“我叫迈克·戴维斯,来自威尔明顿。”
“我叫菲勒蒙·赫伯特。”
菲勒蒙和戴维斯握了握手,戴维斯的手很有力,一点也不像刚动过手术的人。菲勒蒙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手,提醒他注意礼仪。
“你为什么会遭到袭击?那些孩子为什么要攻击你?”
“我不知道。”戴维斯摇了摇头,“我走在路上,突然就遭到袭击了。他们来得太突然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们按倒在地,拖进了小巷……”
他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菲勒蒙已经猜到了后面的事情。
“他们不是为了抢劫?”
“他们什么也没说。”
这就奇怪了,戴维斯是外国人,他应该不会在短时间内与人结仇,也不太可能成为报复的目标。最有可能的,就是为了钱,但如果是为了钱,他们为什么要把他拖进小巷?
戴维斯皱着眉头,努力地回忆着,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唱歌了。”
“唱歌?”
“是的,他们一起唱了一首歌,像童谣一样。”
戴维斯哼了几句:“嗯……嗯……汤姆……嗯……嗯……珍妮……我记得歌词,但记不太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