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菲勒蒙·赫伯特才终于冷静下来。
尽管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可思议的事件,但校园里,依然是一片祥和的景象。一对知更鸟,站在路灯上,欢快地歌唱着,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在草坪上,谈笑风生,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只有菲勒蒙,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他像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缩着脖子,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这种平静的氛围,与他刚才经历的,诡异事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显得荒诞而恐怖。这与雅各布岛,和西诺伍德公墓的事件,完全不同。之前的两次事件,都发生在,远离人群的地方,那些嗜血的怪物,隐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而老法院大学,却位于伦敦市中心,数百名学生,在这里自由地进出。他们对菲勒蒙,没有任何敌意,也没有崇拜,那些邪恶的神灵,更没有用,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言,低声呓语。
菲勒蒙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一片迷雾中行走。这在伦敦,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却让他,感到无比不安。
“啊,赫伯特教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菲勒蒙身后传来。菲勒蒙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杖,猛地转过身去。
“卡拉斯代理校长。”
“今天,叫我教授就可以了,校长先生,已经来了。”
是卡拉斯教授。这位老教授,看起来比两周前,在校长办公室里,要轻松许多。但菲勒蒙却觉得,他的笑容,有些虚伪。卡拉斯教授,在这个时候出现,未免也太巧合了。
“您的第一节课,感觉怎么样?”
“不太顺利。”
菲勒蒙含糊其辞地说道。卡拉斯教授却毫不在意,笑着说道:“一开始,就一帆风顺的事情,往往没有什么价值。”
“学生们,有些奇怪。”
菲勒蒙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卡拉斯教授,虽然只是代理校长,但他实际上,负责着学院的,所有事务。菲勒蒙相信,他不可能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卡拉斯教授听到菲勒蒙的话,顿时握紧了双拳。菲勒蒙也下意识地,举起了手杖,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我理解您的感受,这里的学生,与其他大学的学生,很不一样。在老法院大学,所有人都追求智慧,而智慧与知识,虽然经常被混淆,但实际上,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东西。拥有太多知识的人,往往会变得狭隘,而拥有智慧的人,则会对新知识,保持谨慎。所以,学生们,才会抗拒您的课程。”
卡拉斯教授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拳头,像是在打拳击。他那笨拙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们在反抗,他们在挑战,那些学者们,积累了数千年的,知识权威。那些只会死记硬背,毫无真才实学的教授,都会被淘汰。他们甚至,到离开讲台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卡拉斯教授说着,拍了拍菲勒蒙的肩膀,这是一种,地中海人特有的,表达友好的方式。但在伦敦,这种行为,却显得有些唐突。
“但您说,您的课程,不太顺利,那就说明,您一定教会了他们,一些东西。我很期待,您接下来的表现。”
卡拉斯教授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像是在唱歌。在伦敦,人们总是,吝啬于表达善意,所以,菲勒蒙很难相信,这位和蔼可亲的老教授,会是,这所疯狂大学的,一员。他更像是一个,受害者。
但菲勒蒙,已经亲眼目睹了,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几十个,性格迥异的学生,竟然同时,陷入了疯狂。在疯狂面前,人类是如此平等。
菲勒蒙和卡拉斯教授,并肩走在校园里。卡拉斯教授特意放慢了脚步,与菲勒蒙保持一致。菲勒蒙不得不承认,卡拉斯教授,是真的关心他。
他们头顶的旗杆上,老法院大学的校旗,迎风飘扬。那诡异的图案,让菲勒蒙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曾经的修道院,如今却变成了,一座充满亵渎的大学。
“您不觉得,这面旗帜,很神奇吗?如此小的图案,却蕴藏着,世间万物的真理。”
菲勒蒙转头看向卡拉斯教授,只见他的眼中,充满了敬畏。
“您是指,校徽吗?”
“这个校徽,是■■■ ■■ ■■■校长,亲自设计的。它就像‘六慧之钟’一样,只有拥有智慧的人,才能从中,获得启迪。它是一种预言。”
又是这个名字,菲勒蒙的头,又开始疼了。
菲勒蒙知道,他们对校长,近乎崇拜,但卡拉斯教授的话,未免也太夸张了。菲勒蒙忍不住,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法院修道院,变成老法院大学,已经有一百五十多年了。”
“啊,当然,我指的是,第一任校长。”
卡拉斯教授爽朗地笑着,回答道。
“难道,每一任校长,都叫■■■ ■■ ■■■吗?”
“这个嘛……”
卡拉斯教授的回答,让菲勒蒙更加困惑了。
“没有人知道,现在的校长,是第几任,他是什么时候,上任的,以及,下一任校长,会是谁。但我们都习惯,将每一任校长,都称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