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野的眉心蹙拢起来,但马上又展开,“哥讨厌跟喝酒的人睡一块儿,那让他睡楼下,你跟我一起睡楼上。”
沈聿摇了摇头,看着晏清河,“万一半夜他吐了,呕吐物卡住喉咙的话,严重点会窒息。我有些不放心,今晚我跟他一起睡。”
“不行!”沈聿的话刚说完,就被许星野疾言给打断,“我不同意。”
“轮得到你同意不同意?”沈聿伸手在许星野头上敲了一下,“快点把人扶进去,你不想扶就让开,我自己扶着他进去。”
许星野执着得站在原地没动弹,声调抬高,“其他事情我都能答应你,但这件不行。我不想你跟他睡一张床上。哥要只是缺一个照顾他的人,怕他被呛死了,我也可以照顾他。”
“呵,”许星野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他,沈聿的脾气也上来了,“若是我非要他今晚跟我住一起呢?”
“那我就亲你。当着他的面亲你。”
许星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严肃,大有一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架势。
自从上次浴室里许星野的想法惹怒他,他生气去住了半个月酒店后,再回来住,许星野便事事都顺着他,也从未再提过任何这种暧昧的字句。
可今日,许星野又强势地展露出他对自己强烈的占有欲来。
这种占有欲,在沈聿看来,有些可笑,有些幼稚,有些蛮横不讲理。
也有些与原本两人间的关系相悖。
他才是上位者的那一方,许星野没资格要求他做什么不做什么。再说,只是兄弟间在同一张床上待一晚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沈聿的逆反心理被激起来,许星野越反对,他反而越是要让晏清河进屋。
所以在许星野说完这话后,沈聿就突然朝他的膝盖踹过去,趁他卸劲的瞬间,扶着晏清河进了房间,反锁了门。
许星野抬手敲打了几下门没反应后,扯了下嘴角,声音陡然变得乖戾,“聿哥,你猜这破锁我几秒能拧开?”
“你尽管试试!”里面的声音比他还嚣张。
许星野抬手,手指张开,拇指和无名指撑住了眉骨,盖住了瞳孔中的弥漫开的戾气。
他望着餐桌上,他做了一大桌子,沈聿却一口没吃的饭菜,终是没抬脚踹门,而是身子就这样滑下去,顺着门框坐在了地上。
不该是这样的,明明一个小时前,他还跟沈聿发消息,沈聿注意到了他手边的那个小手办,感兴趣的问他是什么。
那是他照着沈聿毕业照上的样子一比一定做的小人,他也给自己做了一个。摆一起就是一对儿的。
他明明是打算等沈聿回家,两人吃饭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的那个小人儿送给沈聿的。然后告诉沈聿,自己留了他的那个小人儿,并且会好好珍藏。
可门一开,回来的不止有沈聿,还有他最讨厌的晏清河。
从见晏清河的第一眼,许星野就知道,他们俩儿,本质上是同一类人。
斯文的皮相下藏着疯狂,杀人与救人,往往仅在一念之间。
但晏清河比他幸运。
晏清河家庭和谐,亲人一堆,又有着神圣的职业。晏清河每日接触的,能接触的,全都是白,未有黑暗。
所以这人才能秉持着一身不染尘埃的模样,活得像副救死扶伤的菩萨。
不像他,罪恶潜藏在黑暗里,黄玉上染着的血不管洗多少次都能闻到味道。
就像18说的,他们这群人,不,不是人……
阴沟里的老鼠,生来就是脏的。
——
屋里的沈聿将晏清河摔到床上后,起身去衣帽间换了身居家服。等再出来,床上的晏清河依旧安静地躺着,没动也没说什么梦话。
沈聿没管他,只是走到床头去拿烟。从烟盒里抽出来一根点燃后,沈聿吸了一口,将脸转过去,口中的烟雾就尽数吐在晏清河脸上。
在大学的时候晏清河就抽不得烟,哪怕上次在晏家,晏清河抢他的烟抽过,可沈聿还是觉得他应该没法近距离闻这种味道。
不然周淮不会次次有晏清河在的时候就将烟灭了。
果然,床上的人立刻有了反应。
晏清河眉心微微蹙了一下,睫毛抖了抖。但依旧没睁眼。
沈聿也不急,又吸了一口,脸凑过去。
下一秒,他捏着烟的手腕就被握住,而后,烟被晏清河从指尖抽走,甩在地上滚了两圈后,灭了。
可两人间烟雾撩起的白气还没散。
沈聿就是在这种氤氲的白气下,看到晏清河原本该是醉酒迷离的眼神,清明得很。那双瞳孔里映着房内的吊灯,光亮下,就是他的脸。
沈聿歪头,“不装醉了?”
晏清河咧嘴戏谑的笑,握着沈聿手腕的手指没松,反而跟痞子一样食指伸展开,指尖伸到沈聿手心里挠了挠,“哪有人大晚上在自己房间里抽烟的,你也不怕晚上睡觉自己被熏臭。”
“没事装什么醉酒?破绽那么多。”
沈聿被他挠得有些膈应,手下用劲,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他一动,晏清河的手也收紧了些。
两人较着劲,还没分出个胜负来,晏清河却突然松手。沈聿往后拽着的手劲一下收不回来,身子往后栽下床去,却马上又被人把住腰托了回来。
而后,是晏清河含笑苦恼的语气响起,“哪里露的破绽?我可是又喝酒又往身上洒酒的,折腾了好半天呢。啧,原本应该天衣无缝来着。”
沈聿没好意思说是在许星野说要亲他的时候,感觉到晏清河身体僵硬,意识清醒的。只好想了想,答,“李秘书醉酒的时候可不会像你这么安静。”
闻言,晏清河马上挑眉,“李简?他也在这里睡过?跟你?”
“跟他自己。”
“哦。”
晏清河这声“哦”,有些短促。“哦”完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所以既然都进来了,干嘛还要拆穿我?”
“因为想找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