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吴四娘,朱老七多多少少还是觉着有些亏欠的,不管她有何种目的何种心机。
嗯,关键她会玩,家里的女人玩不起。
吃干抹净,朱老七抱着二儿子玩了会,便要收拾收拾打道回府。
吴四娘一边帮着朱老七穿衣一边嘴里不停。
“殿下,声乐学堂已经在厦门岛开建了,要不你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
“嗯,这是正事,抽空我去瞧瞧。先生呢,都请好了?”
“哪有那么容易,我这里会弹会唱的多,但精深乐理的却极少,妾身还在四处请人呢。”
“这是正事,你别舍不得花钱。”朱老七忽悠道,“那个数字简谱同五线谱你一定要好生研究,书,人,整个地球能搜罗到的乐器,我可都给了你。做好了,这是流芳百世的事,你吴四娘要留名青史的。”
四娘忍不住咯咯笑,“那就借郎君吉言了,只是想要推广,此事也难办呢。”
“都难,但难也要办!”朱老七发牢骚道,“我也就是没时间,不然早就亲自上手了。”
吴四娘又笑,“郎君还不知道吧,你那曲《爱拼才会赢》,在澎湖七岁小儿也会哼哼几句呢。你若来帮我,妾身每月打赏您五十个银元。”
“这么火么?”
朱老七也爱玩,船上时间大多无聊,闲下来的人不是赌钱就是喝酒,喝酒之后就又唱又跳,话说朱老七前世怎么也唱不好这首歌,不是走调而是闽南语太难了,学不会。
但这辈子,接触闽南人太多,这闽南语自然而然也就会了。
此歌一出,顿时霸榜,就整的如同闽南籍海军军歌一般,高兴了唱不高兴了也唱。
“那你更要赶紧的,我脑子里的曲就唱不完。”
话说朱老七对教育可称第一重视,打在潜邸便开始培养人才,十几年下来,效果十分显着。
师范专科有了,拼音正音在初级学堂普及,中级学堂文理并重,偏向理科,美术学科因涉及到测量勘测等实用学科,也得到空前发展。
唯独音乐,差了点意思。
早年是没有精力,现在么,他把建立第一所正规音乐学堂的重担交给了吴四娘,这也算专业对口吧?
出房门,朱老七方才得知袁可立要见他,而且老头看样子很生气。
朱老七一路上仔细回想,除了男女关系乱点,好像也没犯别的事啊。若说在外边浪,可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半月时间,他也把政务都捡了起来,回顾以往,王府沈氏同长史府、议政会、督谏院等机构配合的也蛮好,没耽误什么家国大事。
回到王府,袁可立正阴沉着脸站在府门口守着。
不对劲,以他的身份去王府里坐等也就是了,但他却偏偏摆出这样的姿态。
“老臣,参见殿下!”
“免礼!”朱常瀛上前扶住袁可立,“袁公,什么事这般着急啊?”
“老臣有紧要事奏对!”
“好,府里坐!”
见老头这般郑重,朱常瀛就琢磨着是不是有哪个小舅子或者大舅哥闯祸了?如果是这样,那定要严格执法,绝不姑息!
入府落座,朱常瀛挥退众人,书房里只君臣两个对坐。
“袁公,是何要紧事,你只管说来。”
袁可立沉默片刻,径直问道,“老臣听闻瀛州有在辽东督司以北建城,可有此事?”
“确有其事。”
“为何臣等不知啊?”
不知,当然是不想告诉你们啊,只是话不能这么说。
“为了方便收购皮货,北洋商行在极北沿海建了一处商馆而已,此乃小事。我看袁公脸色不正,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殿下!几大商行的商馆同堡垒何异?老臣听闻殿下还同建州女直人产生冲突,双方大战了一场?”
“确有此事。建州四面扩张,竟跑来永明城拉壮丁,不给就打,他这不是找死么?”
“殿下还要经营苦兀岛?”
“正是,苦兀岛,既然是岛,那就是在海上,海上的事,孤就能管!”
沉默了好一会儿,袁可立问道,“殿下布武辽东,意欲何为?”
“以防不测。”
“有何不测?”
“北宋亡国,靖康之耻!”
袁可立忽的站起身,面带惊恐并难以置信,“殿下何出此言?”
“孤并非危言耸听!建州女直部拥众十万,有六万可战之兵,带甲三万,朝夕之间就要立国。努尔哈赤,即金之完颜阿骨打,一统女直之后,必效仿辽金蒙元,南下侵我国土,奴役我子民!”
“殿下所说可属实?怎可能,辽东督司一众人目盲眼瞎么?”
“非是眼瞎,万历36年,辽东巡按熊廷弼便上书弹劾辽东巡抚赵楫、总兵李成梁丢地失土,丧权辱国。又言努尔哈赤狼子野心,若不早做准备,辽东将失,进而危及蓟州乃至京师。”
“至于熊廷弼之后,皆无能之辈,大抵因惧怕失职之罪,谎报瞒报,得过且过,坐视建奴一步步壮大。就在去年年底,辽东巡抚竟还上书朝廷,努尔哈赤恭谨忠顺,绝无反意!辽东官员,就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收了努尔哈赤的好处!”
“先生如不信,可以去辽东走一遭。昔日辽东健卒不存,防备松懈,火器多不能用。若有战事,必败无疑。”
“孤不早做准备,难道坐视国土沦陷,辽东百姓被屠戮么?”
“此次北疆之行,孤带回来诸多辽东人,先生大可以去问问他们,如今辽东的真实局势。”
“袁先生,孤将瀛州政事交托你等。设议政会,选拔乡贤,广开言路,凡为百姓谋福祉之事,无有不从。”
“设督谏院,法院,警察厅,立《民律》《刑律》《商律》《税律》《官员职务条例》,使瀛州有法可依,凡违法乱纪者,孤不曾袒护一人。”
“开疆兴商重农,先后移民过百万,使嗷嗷待哺之民有土有产,不说四民乐业,但孤反躬自省,也不曾对不起治下百姓。”
“通商四海,使财富源源流入我国,不独我瀛州富贵,福建、广东、江浙受惠者更众。桑蚕丝麻棉茶,铜铅锡银铁,百工百业,何等兴盛?倚靠我瀛州活命者几百万人。孤这样说,不过分吧?”
顿了顿,朱常瀛直视袁可立,目光如刀。
“扪心自问,我不为天下主,还有谁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