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兵巴雅尔拖着半截身子爬进观察所,肠子挂在炸断的电话线上:";俄国人...说援军...";
少校的蒙袍突然被热浪掀起。
四架伊尔-10攻击机编队掠过战场,却在蒙军阵地惊愕的注视中向北消失。
救国军的高射炮群这时才象征性打出几串曳光弹,橙红色的弹道在黄昏中组成嘲讽的笑脸。
";他们在给撤退编队提供空中掩护!";
机枪手图门额尔德尼砸碎瞄准镜,玻璃碎片嵌入掌心也浑然不觉。
阵地东侧突然腾起遮天蔽日的沙尘——苏军第57机械化师的卡车队正在焚烧带不走的弹药,六十吨汽油弹引发的火龙卷照亮了整条战线。
彼得罗夫斯基大将的茶杯在争吵中碎裂,滚烫的红茶泼在阿玛尔萨那的作战靴上。
蒙古将军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抓起桌面的铜制烟灰缸,上面还粘着三天前阵亡的蒙军政委的干涸血迹。
";二十年前在哈拉哈河,";中将的声音像砂纸打磨骨头,";是蒙古骑兵为你们的t-26坦克挡下了日本人的敢死队。";
掩体突然剧烈摇晃,吊灯链条断裂的瞬间,参谋们看到顶部的钢筋混凝土出现蛛网状裂缝——救国军的240mm铁道炮开始试射。
彼得罗夫斯基扶住倾倒的文件柜,柜门玻璃映出他瞬间苍老十岁的面容:";莫斯科的命令...西伯利亚铁路...";
";去他妈的国际主义!";
阿玛尔萨那的弯刀突然架在大将肩头,刀锋压碎将官呢上的金丝绶带,";现在就把第302步兵团调回来!";
所有人的呼吸凝固了。
警卫员的ppSh冲锋枪保险同时打开,蒙军参谋们的手指按在托卡列夫手枪的雕花握把上。
彼得罗夫斯基颈侧的动脉在刀锋下剧烈跳动,他突然伸手扯开领口,露出布满弹痕的胸膛:";往这里刺,蒙古兄弟!就像当年你们用马刀劈开白匪的装甲列车!";
电话铃的尖啸撕裂死寂。
通信主任举着听筒的手在发抖:";救国军...在广播蒙语通告...";
当阿玛尔萨那抓起听筒,里面传出他妻子唱给儿子的摇篮曲——混着炮弹落地的轰鸣。
弯刀当啷落地。
蒙古将军踉跄着撞开防爆门,寒风中夹杂着焦糊的人肉味。
北方的地平线上,苏军撤退车队的尾灯正在远去,如同坠向地狱的星群。
巴图额尔登少校最后的冲锋定格在炮队镜里。
十七名蒙军士兵用绑腿缠住手榴弹捆,在”乌拉“、“乌拉”的嘶吼中撞向救国军坦克。
当122mm榴弹将主峰阵地化为火海时,观察所里的彼得罗夫斯基突然向东方敬礼——那里升起了四十年来第一颗不属于镰刀锤子的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