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四次摇头,是因为你将接骨草和生骨草混为一谈,虽然两者都有生筋接骨的功效,但是接骨草喜阴,生骨草喜阳,入药和入丹皆不同,不可替换,否则药性相反,两者相畏,不说害人,却也无益!”
杜宁每迈进一步,胡浩川那里面色苍白一分,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脑海轰鸣,心中突然想起,自己在用这两种药草炼丹之时,谷主曾经摇头不语,当时以为自己炼丹之时哪个步骤做的不好,并没有想到这一层,想来确实是自己弄错了。
震撼之余,杜宁继续开口。
“我第五次摇头,是因为你说的碧螺叶……”
“我第六次摇头,是因为你说的思克木……”
“我第七次摇头……”
杜宁声音铿锵有力,每每说上一句,气势都会提高一分,随着自己一句一步,胡浩川的面色便会变化一次,更加苍白,神情有些慌乱,似乎被杜宁的气势所压制,双手不可察觉的颤抖,并不是真的惧怕杜宁,而是完全被杜宁的讲述所震惊,每次讲出自己的错误,仔细想来,却是真的如此,毕竟自己是六阶丹师,推敲之下,并不难。
站在胡浩川身边的蓝芩,已经完全目瞪口呆,虽然拜入胡浩川门下没有多久,但是深知自己的师傅在内门之中声名显赫,因为看中自己有非凡的草木天赋而有幸被其收入门下,但是在这一刻,看中杜宁所讲述的草木知识,而且还是直指自己师傅的错误,心中的震撼无以伦比,如果自己的师傅是错的,而杜宁所讲又是正确的,自己都不敢想象,小小年纪的杜宁,如何掌握的这么庞大的草木知识!
“我第十二次摇头,是你讲述石决花,这本是无尽深处,常年受湿气所侵而在灰石表面产生的一种石花,而你竟然说是高耸入云之石,受云气滋润而生,作为六阶丹师,自当心中有则有,心中无则无,不知道并没有什么,草木之说,千万难概,但是因为你的误导,很多人将会因此而付出代价!”
“不知道你的草木知识学自何处,寒木,产自极寒之地不错,但是并非你之所讲,离开寒地而自燃,乃是我辈修士,以修炼之火淬之,并不能离开其生长之处,只有淬炼之后,产生凝液,方可带离!”杜宁说到此处,衣袖一挥,再次迈出一步,气势十足,声音激荡。
“作为六阶丹师,外宗开坛,令人尊敬,我本无心,更无冒犯之意,但你却因此而刁难与我,这难道就是你六阶丹师所为?这难道就是药王谷待弟子之道?”
杜宁声音轰鸣,胡浩川面色无比苍白,在这一刻,杜宁的话仿佛一把尖刀,直刺其心,让其心中翻起惊涛骇浪,面对杜宁,自己竟然身体颤抖,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自己还是一名小小的弟子,犯下错误时,面对丹师一般。
特别是杜宁所指出的自己的错误,推敲之后,完全正确,也解开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花木?花木,我想起来了,这就是蓝芩所说的那个五行俱全之人,令石碑光芒冲天,神念惊人,三次测试,均是第一之人!”胡浩川心中一动,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蓝芩,而此时的蓝芩,看着讲坛下的杜宁,表情愕然,惊骇于杜宁的表现,看着杜宁,心中不知不觉的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身影。
而在此时此刻,胡浩川突然想起,谷主安排他外宗开坛,曾有一句,外宗之中,当有钥匙,打开其心中的草木之门,此话令人琢磨,如今想来,谷主安排,自有深意,想必并非仅仅开坛讲述草木知识这么简单。
忽然之间,胡浩川心中仿佛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心中透亮,面色渐渐激动,正要走下讲坛,突然耳中传来一句传音。
“心明即可,不可纵其傲气!”
“谷主?”胡浩川心中一惊,对于谷主传音,其心中甚是奇怪,想明白了谷主的安排,此人本是对草木无比狂热,虽然心胸狭隘,如今杜宁的讲述,令自己隐隐有了一种突破的感觉,这种感觉,仿佛就是自己在草木上的欠缺,困扰自己无法突破,一旦明悟,自己就可以突破限制。
本想谢拜请教杜宁,而谷主的意思却是不可骄纵其心,面色变化不已,看着杜宁,胡浩川似乎看到了自己突破的契机,对于草木和丹术的狂热,此时的杜宁,在其眼中,不再是一名外门弟子,而是一把钥匙,一把解开自己困扰的钥匙,但是谷主的话又不能不听。
转念一想,谷主无论修为和丹术都高深莫测,其行为非自己所能揣测,既然如此安排,必有其意,倒也心中豁达,不再琢磨。
“一派胡言,小小外门弟子,妄自在我面前谈论草木,争论真假是非,不自量力!”
“哼,此坛不讲也罢,我们走!”胡浩川转身带着一脸惊愕的蓝芩,急速离去,只是在转身之后,其心中却是明亮,嘴角笑意明显,倒是让跟着身旁的蓝芩更加迷惑。
“啊?”前来听讲的人群顿时哗然,胡浩川的离去,让大家无比遗憾和失望,这种遗憾和失望瞬间变成了气愤,看到站着讲坛前的杜宁,不少人立时将这种气愤的情绪指向杜宁。
“太可恶了,此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冲撞胡丹师!”
“就是,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如此千载之机,就因此人,生生气走了胡长老!”
“此人不过刚刚加入药王谷的外门弟子,就如此嚣张,知道什么是草木?胡言乱语,和胡丹师争辩草木知识,井底之蛙,不知天大地大!”
“哼,这种人怎么混进的药王谷,此风不可长,个个如此,谁还愿意给我们开坛讲述草木知识!”
“就是,赶紧滚出药王谷,这里不欢迎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