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乱年代,一个寡妇要带大一个孩子不用说有多艰难了。
再加上对丈夫的担忧,忧思过重身子也不太好,如果不是还抱有一丝信念以及舍不下儿子,她一个女人早撑不住了。
可苦难专找苦命人,她最终也没能与失踪了六年的丈见上最后一面,只留下一张薄薄的遗书抚慰她六年的相思苦。
信念崩塌,她的身子快速衰败下去。
就当她要跟着丈夫走时,是八岁的儿子一声声的娘唤醒了她。
儿子已经没了爹,如果连娘都没了的话,他是真活不下去了。
她的男人,只剩下这么一点血脉了啊,她不能留下他一个人在世上受苦。
强撑着一口气,好不容易将儿子养大成年,却没想到儿子继承了丈夫保家卫国之心,毅然决然的踏上了丈夫走过的路。
她不能阻止,也无法阻止。
心中万般不舍,却只能将泪水吞入肚,亲自将儿子送上了军卡,眼见身影一点点消失。
最初时,还有几封信过来,但随着国家形势的严峻,一个月,半年,一年两年,再无一封信到她手上。
她怕啊,害怕儿子走上他爹的老路,等了半辈子只等来了一封遗书。
身子是越发的不好了,幸好大队的人因她是军属而对她多有照顾,勉强也能混个饱肚。
四十多岁的人,眼睛哭瞎了,身子也败了,强撑着一口气就为了等远去的亲人归来。
只可惜,命运多舛,那口气并没支撑她亲眼见到儿子归来,更甚至连死都未察觉,变成了魂体也依旧整日整夜的坐在床上,竖起双耳倾听儿子是否归来。
这一等啊,没等来儿子,却硬生生将自己熬成了地缚灵,困于一角再难离开。
“那奶奶等了叔叔几年了呀,叔叔真的再没回来吗?”苏离不解,也不知道几十年前的历史走向。
只单纯的以为奶奶的孩子是迷了路,所以才找不到回家的路。
但又细细一想,等了三十多年啊,真的只是迷路吗,还是说人死,想回也回不了家。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反正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继续等下去,只要……有他的消息就好,就好。”生与死的,她甚至不敢多想。
闲事莫管,闲事莫管。
呜,婆婆对不起,离离又不听话了。
“奶奶有叔叔的照片吗,如果有一天离离看到了,一定会告诉叔叔奶奶还在家等他。”
但,真的还能等到吗,老人虽是束缚在一隅的魂体,但能量是守恒的,在没足够的能量摄入她不可能永生永世的等下去的。
终有一天,烟消云散,再不复存在。
老人不知苏离的担忧,只开心的咧嘴笑着,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便能坚持下去。
“好,好,奶奶谢谢你。你去床脚下,靠墙处有个机关,打开后里边有个箱子。
箱子的钥匙我放在了床头对过去的那块砖里边,抽出来,钥匙就在里边。”
苏离小小一个,力气也有限。
几十年的岁月侵蚀,着实耗费了她不少的力气才将一个陈旧却颇具年代感的梳妆盒取了出来。
用钥匙勉强打开后,最先看到的是一个陈旧的木头相框,镜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小心的用手擦干净上边的灰尘,黑白底色,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子正对着镜头敬礼,眼神坚毅身姿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