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独立构思出这个计划的夏希羽真的准备这么做——物理催债只是手段之一。

在夏希羽看来，这些人还不如二战前夕，苏德双方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之后才得知了消息的波兰人。

夏希羽、沈涵曦等人很清楚：国内有那么几十个项目及所在的单位，是有接受这笔贷款的价值的，至于这些单位内的项目负责人和这些单位的领导是否能意识到那就不好说了。

但研究所方面不可能主动上门到那些单位去——夏希羽有这么一种判断：在此时的中国，这会被视作是侵略性的举动。

因此，除了王选团队的华光IV型及其后续型号研发、改进的系列研究项目已经内定了20万美元的低息贷款之外，夏希羽和此时担任希羽组研究所所长的项天微都决定：不主动联系任何研究团队，也不事先内定其他项目。

另外，经过与浅野明日香、李佳悦等人的商讨，项天微同意：在1983年3月1日以前加入希羽组研究所的科研岗成员也可以在这个贷款计划下，申请最多三笔10万美元的贷款，但在同等条件下，优先给研究所外的研究团队。

与此同时，完全不超出夏希羽等人预料的是，已经有人开始在国内报纸上公开批评希羽组的这种“炫富”行为。

对此，项天微公开表示，这并不违反希羽组研究所在中国这个社会主义国家的范围内，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根据实际情况选择实现任意一种“先富带动后富”的方法。

同时，她还在同一篇评论文章中指出：中国的科研界应当公开承认科研经费在大多数学科里的关键影响。

而让研究所外的人都没想到的是，项天微经过王选的同意后，在同一篇文章中公开地提及了王选团队的华光III型的开发过程。

在夏希羽原来的世界里，王选团队对汉字激光照排系统的研发1986-1987年才获得决定性的成功。1988年前后才使用世界最先进、性价比最高的汉字激光照排系统，把外国的同类产品全部在商业上和技术上清理出中国市场。

而在这个世界里，在夏希羽本人和希羽组研究所的经济支持（直接的科研经费投资）和技术支持（直接的理论指导）下，华光III型早在1982-1983年，就已经在技术和性价比上，都做到了断层世界第一，并且有望在1985年底完完成新一代产品的研发后，把中国境内的外国同类产品全面清理出去。

因此，在秦若华一再的要求下，希羽组研究所得到的回报只包括：

（1）有王选本人签名的、三套华光III型系统设备（希羽组研究所核定的全国统一零售价：78万元，境外售价99万美元起）【2】；

（2）两台华光III型的完整零部件；

（3）华光系列后续产品的成本价1.1倍的特惠售价；

（4）华光系列全部产品的、时间长达二十年的免费技术支持和维护（二十年免费保修和培训使用）；

（5）全部的累计投资额（美元计价）对应的本币（一般地，此时被普遍接受的美元汇率为1：2.8），但按照3倍偿付。

上述的要求比王选本人一开始希望的少了五分之二。

……

1983年10月2日，通过项天微得知上述事情的夏希羽，在这天的午餐后的闲聊期间，对身边的其他人聊起了这件事。

“自从牛津大学开始对师生放贷至今，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放贷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了。”

“但是，像希羽组这样，一个财政完全独立的科研单位，对完全由外单位进行的科研项目进行以投资为目的进行放贷的行为，应该是非常少见的，至少在中国应当是具有开创性的。在现在这个国家科研基金还没有形成制度的中国，这个操作的震撼程度恐怕已经吓坏不少人了。”

安雅和乔伊对此深表认同，后者则想起了夏希羽对自己说的话，并立刻问道：“这就是您说过的‘要用帝国主义秩序消灭封建主义秩序’？”

夏希羽点头，随后解释道：“这只是开始。而且，在目前的中国，很可能只有希羽组研究所才有这个条件——除了陆家义之外，我们所有人都不曾出现在我原来的世界里。”

“也就是说：在退休之前，我们自己人之外的所有科研岗人员都不可能从中国的学术体系里获得足够的提升——前几个月受邀参观过紫金山天文台和佘山天文台的李佳悦已经发现只有希羽组研究所才能收下她了。”

“至于陆家义……按照我那个世界的历史，他本该在这个月的月底逝世，而现在……如果陆家义教授真的能活到下个月，说明一切都已经开始起变化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午餐之后，夏希羽向在场的所有人说明了自己将带着她们在10月9日前往布鲁塞尔。

“比利时的前任国王上个月刚刚去世，这个国家也在过去的十几年内换了十多次内阁。如果没有维尔弗里德·马尔滕斯【3】在的话，我可不敢去比利时。”

“你这个描述让我想起了19世纪末的葡萄牙。”

面对沈涵曦的补充，夏希羽十分认同，但并不准备继续聊比利时。

他只是交代了坐船抵达当地之后必须注意的一些事项后，就让所有人各自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