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吃住了三天三夜,并与夏希羽之外的研究所内其他主要研究者进行了半小时到两小时的交谈之后,我无论如何都不准备回到帝都去了。我在这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和轻松,而这两者在希羽组里并不矛盾——因为好奇心和其他学者的研究进度而客观存在的紧张竞争,以及因为硬件设施、生活条件、特殊的规章制度带来了轻松的研究氛围在这里是共存的。
除了为什么一定要把水野遥佳的研究室放在研究所的中心(而非研究楼的中心或者所长办公室旁边)这一点【1】,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规章制度之外,其他地方几乎都让我感到不曾有过的满足。
——薛若琳,1982.10】
“你说的是你们浙大的厉晓锋?当然可以,那一百五十人去的九所大学中有至少三所都有至少一名学者有意向或者已经与我们签订了类似协议。他们的留学只是参考了我们的一些经验与做法而已,与我们这边的并不相同。我们迄今为止还在给赴日、赴法留学的学生提供比国家更多的资金支持和其他方面的权限。
“考虑到东京是目前的世界范围内所有主要城市中,生活费水平最高的城市【2】,你那位可能还没怎么学会日语就要去东京大学读书的学弟要经历的日子,恐怕并不好过……
“但我们研究所也有自己的政策。除了特殊情况下由希羽所长批准的的人道主义援助之外,不太可能提供更多的支援。我们能支撑起去年的留学生以及他那批留学生的英语测试中,提供标准化的考试制度和负责出卷已经很不容易了。除此之外,也就是为他们介绍过去了二十多个给他们上日语速成课的日籍老师而已。”
这时,水野遥佳忽然用中文说道:“两位如果想去我本科母校或我的原单位留学的话,我和浅野学姐可以有条件地介绍你们过去。薛若琳小姐的情况我不好说,但以彭天木先生的情况,东京大学和东京工业大学这两所学校还是好商量的,只要在我们这里额外学一些日语、英语以及其他课程就好,不用去东北师大留日预校的速成班恶补。
“只是,我已经打电话给领事馆的西园寺秘书问过了,去年那几位赴日留学的都是走的类似于‘大学推荐’的路线,只要高野道夫教授同意总体上就没问题。而根据今年推出的新政策规定,符合你们预期‘大使馆推荐’和‘大学推荐’的时间在三月上旬到五月中旬,现在已经过了,再加上今年已经送了一百多名中国留学生【3】过去,今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收更多的留学生,只能明年开春后再作考虑。”
浅野明日香也跟着劝说起来:“学妹说的和我了解的基本一致。不过,我建议你们不要急着出国,先在这里工作一至两年,你们先在我们这边工作一段时间后,再行确认是否需要攻读研究生——急于读研恐怕不太合适。
“有你们中国的严济慈【4】从索邦大学(巴黎第四大学)获得学位这一外籍获得者的先例,水野成为法国国家博士【5】学位获得者也因此没有几十年前那么难,只是因为水野是日籍,这才没有因此在本校获得教职,最终在考虑到其他因素后,选择回国去了东京工业大学。”
此时,浅野明日香见彭天木和薛若琳完全一脸茫然,她只能进一步作出解释:“这个‘国家博士’学位与你们熟知的博士不太相同,攻读过程比你们要难一些——但这不意味着多数人攻读一般意义的博士学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论是我熟悉的巴黎,还是学妹熟悉的东京,两座城市生活成本可不低,其他发达国家的大城市就算是低,也不会低太多。即使你们可以享受希羽组这样全中国目前为止最多的补贴和关照,你们也不可能全心全意地把所有时间都放在学习与研究工作中,更不要说那些年全年开支不太可能超过15-20万日元的公派留学生了。【6】
“至于不超过20万日元的日子能过得怎么样……我只能说,你们两位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是不太可能在没有别人赞助的情况下,专心致志地在攻读研究生期间搞研究的。因此,我建议你们谨慎考虑。”
在对上述三人的意见和建议做了一分多钟的思考后,彭、薛两人决定留在研究所工作,同时暂缓他们的海外留学计划——但这次入职会谈并没有结束。
之后,又过了好一会,两人的面试终于结束,面试结果也不出乎意料:彭天木接受李佳悦的邀请以及水野遥佳、浅野明日香的建议,加入了第四研究组;薛若琳凭着她唯一一篇初审1.5分的论文加入科研秘书处。
通过意识通讯确认这一消息后,夏希羽对着此时在他房间里的雷雯婷与汤霄两人感叹起来:“这恐怕是大势所趋了。”
“那两位来自中国科学院的新同志都过来了?”
面对汤霄的问题,夏希羽毫不隐瞒道:“嗯,是的,看来,两边之间的矛盾早已展露无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