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乡民面面相觑,犹豫一会后,有愿意加入他们的,也有往山里逃命的,那伙人果然不掠他们财物,也不强迫他们,任他们去留。最后只剩下冼仁和那一对寄宿的似乎像江湖中人的男女还未决定去留,他二人彼此说了几句话,便选择跟随对方。
于是那为首一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冼仁,见其衣衫破旧,与饥民无异,却又双目有神,神态从容镇静,不似此间乡民,对冼仁道:“如今就剩你了,小兄弟,你作何打算?”
冼仁总觉对此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见其言行磊落,不禁对其心生好感。想了想道:“此处方圆百里,地势平缓,鲜有深山密林可以躲藏。敢问阁下,我能不能先跟着你们,待哪天又不想了,然后再离开?”
那人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对冼仁道:“好,小兄弟果是聪明之人,我答应你,不光是你,所有跟随我等去者,日后去留都随意,我绝不相强。”
冼仁闻言,觉此人胸襟气度,果然不凡,心下更是钦佩,便随其队伍一起向南而去,到正午时分,至一村落,见其间伏尸无数,多是身中刀枪,流血而死。那些尸首上面,蝇虫乱飞,腐臭扑鼻,有的是新近死去,也有的已经风吹日晒,干瘪不具人形。
冼仁心中十分难受,心道:“这些升斗小民,终日忙碌劳苦,也只不过望安稳度日,连这点愿念都求而不得,还要惨遭横祸。”
那匪首找了一间大些的房子,命人打扫一番,供众人停下来休息。忽一人仓皇来报:“有大队官兵由四面围了上来,只怕来着不善。”
那匪首旁边一人道:“将军,如今官兵来势凶猛,敌众我寡,我们带着他么,恐怕甩脱不了官兵。”言下之意,要弃了冼仁及众乡民。
那匪首却极从容镇静道:“他们既跟随我们,我们岂可相负?若弃之不顾,官军一来,他们定难活命。”于是留下几个弓孥擅长之人保护冼仁和一众乡民,命其他人前去抵御官军。那对像江湖人士的男女,也夹杂乡民之间,只全然不漏锋芒,举止仿佛一般乡民一样。
官军虽众,但却贪生畏死,只于外围呐喊虚张声势,不敢近前相搏斗。偶尔彼此交战,也不及盗匪众人骁勇善战,故而彼此只是僵持着,并未分出胜负来。时间一久,官军渐渐探得里面虚实,仗着自己人多势众,竟也呐喊着壮着胆,发起了猛攻。官军虽不及盗匪勇猛凶悍,却占人多之利,两下里厮杀起来,竟也势均力敌,彼此交战多时,各有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