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戛然而止。
姚督军身体微微舒展,眉宇平和。他一张脸被酒熏得红彤彤,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陆夫人舀汤的动作一顿。
时惟樾落在椅背上的手,一下下的敲打着,喉咙溢出一丝不明显的笑声,低到只有身边的林清也能听到。
林清也不知姚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垂耳听着,淡定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时惟樾面前的碟中。
一个错误的称呼,在场所有人各有心思,都变了脸。
姚夫人捏紧手中的帕子,掩住了唇。
“瞧我。”
她眼眸流转,偏头去看陆夫人,“以前你住这里时,都称呼习惯了。你回泰城不过两三月,一下子没改过口,还以为是一起在督军府的日子……陆夫人,明日我带你和林小姐在广城逛逛?”
她主动去握陆夫人的手臂,面露歉意。
陆夫人抽回手臂。
手臂抽回的同时,她松开了汤勺。汤勺没有靠住碗沿,直直掉在汤中。
话说的委婉,在场没一个傻子。
什么叫一起在督军府的日子?
不如明说以前陆夫人称呼姚夫人为太太,她们两人一起在督军府伺候姚督军。
“我和姚督军有过一段短暂的姻缘,众人皆知,不需要避讳。”
陆夫人拿过手边的毛巾,淡定的擦了擦嘴,“姚督军请我来广城做客,我欣然应允,自是代表我同姚督军之前是好聚好散,没有任何隔阂。大家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又不是议事,姚夫人何必说的这样遮遮掩掩?”
姚夫人笑容微僵:“不是遮遮掩掩,是怕犯了你的忌讳。”
“犯什么忌讳?”陆夫人眼神凌厉,斩钉截铁道,“我人坐在这里,就没有这个忌讳。”
话说得很不客气,也不委婉。
陆夫人回到泰城,和姚督军是好聚好散;她拿回泰城,又有时家的兵驻扎在周围,无人敢侵犯;儿子勤奋上进,和他阿爸有同样的目标。
她心中有底气。
两人身份平起平坐。
非要论个高低,她身后有时家,更胜一筹。
“好了,师座和林小姐在这,说这些事情做什么?”姚督军见夫人落了下风,脸色有些愠怒。
他一呵斥,姚夫人的唇瓣动了动,没再说话。
沉默几秒,姚督军的面色才缓和许多:“林小姐,明日就让我夫人尽地主之谊,带你逛逛广城。”
林清也笑着说好。
时惟樾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他身子压得更低,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眼底的促狭掩不住。
这饭,林清也吃的一知半解。
除了称呼引起的插曲,这顿饭也算是吃的其乐融融。
只是,林清也以为笑里藏刀,藏的是对准她和时惟樾的刀。
如今剑指陆夫人,令人匪夷所思。
陆夫人和孩子们回到泰城,姚督军没有要挟的把柄。军火库已经到了时惟樾手中,他没机会从他手中抢回来。
一切皆已成定数,没有转圜余地。
针对陆夫人,只会获得嘴上的快感,实质得不到任何好处。
一方督军,不至于如此。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