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却很平静。
她走在姚督军身边,一颦一笑皆端庄温婉。
不管是和姚督军说话,还是面对府内佣人下意识的问好,她坦然面对所有人的目光,以她泰城陆督军遗孀的身份。
一行人进了正厅。
姚督军吩咐人看茶,和时惟樾并坐上位。
姚夫人和陆夫人坐在稍下的位置。
林清也原本准备坐在陆夫人下手的位置,人刚走到椅子面前,时惟樾突然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她停顿,旋身走到他身边。
姚督军笑着,不知他要做什么,没有开口。
“搬张凳子过来。”时惟樾吩咐身后的谭耀森。
话音刚落,姚督军和姚夫人两人脸色微变,都不太好看。
广城是姚督军的地盘,纵然时惟樾来了也是客人。
姚夫人坐在下位是待客之道,他却让一个没名没份的女人坐在他的身边。
这就意味着,林清也的地位比姚夫人高。
不是夫人,不是未婚妻,甚至连女朋友都不是——一个女人而已。
贬低了姚夫人的地位,又打了姚督军的脸。
林清也同样明白。
时惟樾就是如此,一来就喜欢下马威。
他做事无拘无束惯了,别人也拿他束手无策,他无需在意别人的想法。
林清也外表柔弱,又擅长扮演小白兔,她佯装不知。
凳子搬过来,她便坐下了。
时惟樾不想给姚督军留一点面子,她便也没心没肺,什么都不管。
现在的她,心中踏实。
“时师座对女人也如此贴心!”
姚督军笑开,借着调侃的名义试探两人之间的关系,“上次去南京,应是刚过元宵节。难得有女人在你身边呆这么久,莫非师座好事将近?”
“若是有好事,定会邀请姚督军。”时惟樾没有正面回答。
姚督军哈哈大笑。
有女人在场,两人没聊公事,只是闲聊说笑。
和时惟樾预料一般,尽管他把人送回广城,甚至让人给姚督军带话,姚督军还是没有挑破刺杀一事。
两人都在装聋作哑。
一盏茶过后,姚督军请他们去吃饭。
宴席已经备下。
“……你发电报来,让我给你安排一个飞机场,我还诧异了许久。”
几杯酒下肚,姚督军说起了时惟樾的飞机,“飞机这东西,见所未见,你倒是不声不响就有了。不知时师座能否告诉我来源,我也有些眼馋。”
时惟樾淡淡问:“姚督军好奇,今日怎么不去跑马场瞧瞧?”
姚督军一愣。
他不去跑马场,自然是不想亲自接他。
泰城是他的地盘,他是这里的主人。
就算时惟樾是时督军之子,权势滔天,他也比他长了一个辈分,没有他亲自去接他的道理。
“原本是打算去瞧的。”
姚督军笑着打哈哈,随便找了个理由掩饰过去,“上午去了军政府和参谋们谈事,事情重要脱不开身,便只能派人去接你。”
“姚督军军务繁忙啊,倒显得我有些无所事事了。”时惟樾轻笑。
他将身子全陷进椅背之中,双腿大开坐的懒散,懒洋洋的像个软骨头。
左手搭在林清也身后的椅背上,手指在椅子的圆角上摩挲,“想着许久不见姚督军,便特意来联络联络感情。贸然到访,岂不是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