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的眸子眯起来:“国舅爷到底想说什么?”
陈国舅笑了:“十多年前,后宫那个秦妃,林大人可还记得?”
林大人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陈国舅眸色阴沉。
当年秦妃入宫之后,皇上多次想废了皇后立秦妃。
若不是陈家乃士族之首,若不是陈家和皇后强势,那秦妃怕是早成了后宫之主。
好在后来秦妃死了……
但昨夜他才知道,原来秦妃并没有死,而是被皇上放出了宫,还养大了一儿一女。
呵呵,皇上为了保护那母子三人,真是煞费苦心!
将他们陈家玩弄于股掌之中!
陈国舅一字一顿:“程长宴,乃秦妃之子,皇上最宠爱的妃子的儿子,你说,在程长宴和五殿下之间,皇上会选择谁?”
林大人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大:“国舅爷,你在说什么胡话,那秦妃不是被烧死了吗?”
“假象而已。”陈国舅嗓音很低,“林大人,我劝你一句,莫要再和程长宴对上了,他有皇上暗中护着,你与他为敌,那就是和皇上为敌,你们林家怕是赌不起。”
“是么?”
旁侧,另一个声音响起。
陈国舅回头看去,是四皇子宁烨。
他轻轻笑了。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在面对程长宴之时,他们互相对立的三方,也可暂时结为盟友。
程长宴的面色始终平静如水。
散朝后,他取下头顶上的官帽,脱下朝服,叠好放在了吏部大人手中,微微鞠躬,朝宫门外走去。
他一身白色的衣衫,立于这浩大的天地之间,四面是高大的宫墙,红色巍峨的宫墙下,他的身影越走越远。
在这短短两年为官的时光里,他斩奸贼,逐佞臣,扬名于大魏庙堂坊间。
京中繁华,一座高楼,早已成了危楼。
远方长河,贫寒荒凉,但未必不可万丈高楼平地起。
程长宴毅然走出宫门。
朝廷的消息,早已传到了坊间,宫门口大大道上,站满了平头老百姓。
那些百姓们无声开始流泪。
程大人入仕两年,有一年半时间担任大理寺卿,从程大人上任后,他们终于能有地方伸冤了。
“我母亲二十年前暴毙,大理寺说是病故,可我知道,我母亲是被人毒杀了,我无数次去衙门伸冤,可无人理会我的冤屈……直到程大人上任,重新查了我母亲的案子,终于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程大人是我的恩人啊!”
“我儿子前些年被兵马司抓了,我儿子一个打铁的,打了几把菜刀,兵马司非说我儿子私造兵器……冤啊,真的太冤了,我儿关了四年,才终于有机会找到程大人彻查,把我儿子救出来了……”
“程大人是好官啊,为什么要罢免程大人!”
老百姓们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李随风跟在后面,也不由抹了一把脸,满脸都是泪。
若不是五殿下看上了月娘,若不是月娘被掳走,哪会发生这样的祸事。
说到底,是他们侯府连累了程长宴。
“爹,别哭了。”程长宴缓声开口,“即便没有月娘,我也会遭遇这些。”
他的身份,注定了这一切。
从前,他摒弃出身,入朝为官,只想为民立心,为天地立命。
而后,接受出身,继往圣绝学,开万世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