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太初宫偏殿—
一名男子驻足于廊下,望着星空,璀璨星河间忽得一道流星划过,薄如纸片的唇角微微上扬,男子眼神中凌光一闪,对身后的蒙面人道:“说好的东西带来了吗?”只见蒙面人的随从从怀中掏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男子单手拈过举目观之,他星眼微眯,透过夜明珠窥向那漫漫星河之中,夜明珠发出幽幽的碧色光芒,若隐若现。忽得他眉心一紧,手用力一挥,愤怒地将夜明珠狠狠地掷于地上,硕大的夜明珠瞬间被摔得粉碎。
“这位大人可当真是越来越不把咱家当回事了!”那阴鸷的声音如同一把冰凉的匕首,直戳向对方的心脏。
“大人何出此言?”蒙面男子目光如炬,但还是拱手行礼道:“老夫怎敢不把夜总管当回事呢!不知究竟有何不妥之处,还请夜总管明示!”
“咱家曾与大人说过,您为我寻来一件珍宝,我替您保守一个秘密。”此男子正是夜公公,他转身向身后的二人瞪去,继续道:“然而让咱家没想到的是,大人您竟然拿我当三岁小儿,随手便能寻来吉光片羽让咱家开眼呐?”
“夜如霜!你区区一个太监,怎可如此同我家大人讲话!”蒙面人的随从怒道。
“哦?”夜总管横眉冷目看向蒙面人的随从道:“我是太监,那阁下呢?不过是人家门前的一条狗也敢在杂家地盘胡乱狂吠?”
“你!”随从的脸憋得通红,正想再说什么却被旁边的蒙面人拦了下来。
“夜总管。”蒙面人顿了顿道:“这已经是我府上最好的一颗夜明珠了,竟还入不了大总管的贵眼吗?”
“大人此言差矣。”夜总管一手轻轻捻起鬓边青丝,一双鹰眼顺着发梢向远方看去,淡淡道:“这世间成色最佳的夜明珠此时栖身于何处,想必大人比我更加清楚吧。”
“这……”蒙面人怔了怔,道:“那南海赤珠乃是长生阁镇店之宝,苏阁主如何能割爱于旁人?”
“旁人去要他当然不会给,但倘若由您亲自出面,能要到的,又何止这区区一枚夜明珠呢?”夜总管说着,回眸冷笑道:“咱家说得对吗,钱大人?”
一阵邪风袭来,蒙面人的面纱被风撩起,那正是苏阁主的执交好友——钱琨。
钱太师轻轻皱眉道:“老夫姑且一试,但倘若求不得此物,夜总管打算如何?”
“那……”夜总管玉指轻轻捏了捏下巴,玩味道:“待东窗事发,莫怪咱家无情,自求多福吧。”说罢广袖一挥,扬长而去,纤瘦的背影飞快地融入黑暗间。
“太师,您看这……”随从看到夜如霜已走远,向钱太师拱手道。
“罢了,事到如今,也只好试它一试了。”说罢向随从摆了摆手,二人便回府去了。
次日,钱太师来到苏府拜访,苏阁主盛情迎接。二人畅谈古今直至晌午,苏阁主请太师留下来用午膳,钱太师欣然答应,二人便前往厢房小酌,席间酒过三巡,钱太师借着三分醉意与苏阁主回忆往昔:“贤弟,你我二人少年相识,想当年是何等的年少轻狂啊!”
“确如钱兄所言,如今想来都恍如隔夜。”苏阁主笑答。
“然而,这光阴似箭,如今你我均已是年近五旬之人,每每想来都,为兄都心里都……甚感凄凉。”钱太师说着,叹了口气。
“钱兄何出此言?”苏阁主安慰道:“虽说这半生如白驹过隙,可钱兄现也已身居一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何烦恼?”
“贤弟有所不知。”钱太师苦笑了一下,面露难色,顿了顿道:“你可知当今圣上身边的那位红人?”
苏阁主思索了一番道:“不知钱兄说得可是那位总管大人?”
钱太师点点头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苏弋也!”
苏阁主问道:“我与他倒是有几面之缘,他可有为难与你?”
“确如贤弟所料。”钱太师顿了顿道:“如今在朝为官,难免受人之托,成人之事,这其中总难免会收受一些财帛……虽然平时官员们多多少少都会收些银两,但只要没人把这个事捅出来,君上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钱太师面露难色:“谁知那人在我府中安排了奸细,掌握了我府中的账薄……”
钱太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只是摇头叹气不再作声。
苏阁主见状沉思片刻,问道:“那他现在是否有要挟与你?”
钱太师满脸委屈,那脸皱得像个包子似的,坐在那里点了点头低声道:“他要我为他寻得一宝,否则就要把账簿呈给君上……这平日里君上可以装聋作哑,但一旦有人拿此寻事,他老人家也不可能充耳不闻啊。轻则卸甲归田,重则抄家问斩也说不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