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离开(1 / 2)

陵州故 秦孟和 2273 字 6个月前

到了第二天,萧湘一大早就来到了南山院。

卫时羡前一晚已经向老夫人说过,气的老夫人打了他一回,见儿子垂着脑袋跪在自己面前,老夫人又叹口气,才说帮他留一留萧湘。

故而丫头通报后,老夫人忙请萧湘进来。

但她还没来得及劝,萧湘就跪在老夫人面前磕了个头,再抬头时眼里已经满是泪水,就这么看着老夫人,一言不发。

老夫人又叹了口气,亲手去拉她,忍着心里的难过,道:“好孩子,外面的流言不过是风一样,刮一阵就过去了。咱们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哪用理会他们呢。你……你忍心看我老婆子食不下咽吗?”

萧湘不愿起身,拉着老夫人的手,道:“您待我好,我都知道。您说的我也明白。我自己并不是在意流言的人,可我无法忍受别人指责我父亲。就算流言如风,可一旦留人话柄,我便再没脸见我父亲。我已将自己的食谱整理成书,交给了王师傅。请您见谅。”

老夫人再没话可说。

流言如虎或如风,端看人在不在意。

萧湘把萧家三人的生活背负在自己身上,不敢也不愿做一丁点辱没萧家的事情。若如先前一般也就罢了,可卫时羡一旦露出丁点,旁人都只会指责是她不端庄,才会惹来卫时羡的青眼。

且不说萧父的名声。萧湘自己是个坦荡的人,若知道两人间有些不清不楚之后,还留在侯府,便是违背了她自己。

这不是萧湘愿意要的。故而即便她承太多卫家的情,也不能留在卫家。

古有门客怀疑孟尝君在饭菜上轻待他,孟尝君端出和他一样的饭菜,门客羞愧而自尽。

许多东西高于性命,不是糊里糊涂就能过下去的。

说到底是自己儿子思虑不周。虽然心里尊重萧湘,却先做出不清不楚的举动,没有说明就把人带了回来,又不避嫌,将人置于两难境地。

名声杀人。

老夫人无法再留,就拿出些银票,交给萧湘,萧湘推拒不愿收下,老夫人就说:“你收下,便是承老婆子的情,今后若还能再见,你就是我半个女儿。若不收,我就当从不认识你这个薄情的人。”

萧湘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接过老夫人给的银票,拉着老夫人的手,叮嘱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又拿出了一样东西,道:“这是那个孙丫头的身契,我一并给你了,你有个伴,我也放心。”

萧湘又红着眼睛接过。

老夫人又说:“你何时回去?我叫人送你。”

这回萧湘不说话了,老夫人叹口气,知道萧湘这是不愿意叫侯府的人送她,只好说:“你走之前,总得和我说是怎么回去的。回去后再来封信,叫我放心。”

萧湘点头应下。

老夫人心里难过,也不多留萧湘,忍痛叫她走了。

萧湘已经连夜收拾好东西,辞别老夫人后,也不再多留,带着并不多的行李,就走了。

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心道没有同卫青柳说,也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难过。

孙娇也回头看着侯府,心道这几个月真是如一场梦一样,竟就这么离开了。

初来时管家给两人准备的东西太齐全,所以收拾的只不过是自己的衣物用具,至于吃食已经连夜送给了翠娥。两人的行李其实并不多。

两人回陵州太不安全,萧湘想着得费些时间找个镖局。就先带着孙娇找了家客栈落脚。

从陵州跟着萧湘来到京城,孙娇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后来能和侯府的小姐少爷在一块儿玩闹,更是像梦一样。再是如今,一夜之间不明不白就离开了侯府,又要回陵州,孙娇不知该从何理清。

只好坐在桌边,欲言又止地看着萧湘,想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觉得不该问。

看出孙娇的欲出又止,萧湘也想要解释,但是那种事情不好说出口,萧湘也不愿意说。思及孙娇十分喜欢京城的繁华,就说:“咱们得费些时间找个靠谱的镖局,你若是喜欢京城,咱们就再玩些时候,不着急。”

见萧湘不想说,孙娇也没有再问,点点头,说:“好,不急。”

她不再问,让萧湘松了口气。然后把她的身契递给她。

孙娇拿着这薄薄的一张纸,恍惚间甚至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待看清了上面的字,她手有些抖,抬起头看着萧湘。

萧湘说:“好了,以后你就是自由身了。回陵州了,咱们再改下户籍,就是平民了。”

“萧湘,你真好。”孙娇突然站起来,抱住了萧湘,把脑袋埋在她的脖子里,眼睛有些湿润。

摸了摸她的头,萧湘道:“那是自然。咱们快去找镖局吧。”

也是昨晚她没考虑清楚,孙娇是家生子,和她不一样,身契在侯府。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跟着她走了,在主家看来像什么样子。幸好老夫人把孙娇的身契给了她。

孙娇抹了抹眼睛,点点头,放好东西就跟着萧湘出去了。

问过店小二,两人选定几个目标,就先去问了一个。

武威镖局在燕京颇有名气,离他们客栈也近,萧湘就先去这家问一问。问了几个路人,才找到这家镖局。

见是两个年轻的姑娘,掌柜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算账。一个伙计走上前来招待。

萧湘并不计较,向伙计点点头,说明了来意。

听是要往陵州去,伙计就说:“这事方便,如今往陵州去的车队多,您看您什么时候要去?”

萧湘看了眼孙娇,思索了下,说:“半个月后吧。”

伙计想了想,半个月后正有往陵州去的货,就要让萧湘付定金。

萧湘没有动作,先笑了,说:“不急,先问那天是什么货?走的是什么路?跟的镖师都有谁?”

没想到萧湘年轻,却这么细心,伙计收起轻待,道:“送的是丝绸布匹,走的自然是官路。货物贵重,我们有名声的镖头就跟了五个,还有十五个镖师。”

既然是跟着二十个人,看来护的货物十分贵重。

想了想,萧湘就说:“这货物贵重,反倒招人眼,我们还是换一趟吧。”

这话叫在算账的掌柜都抬起了头。

伙计也没料到萧湘听了送镖的人手,反倒更不放心,心里有些纳罕,就说:“姑娘放心,这条路我们走惯了,从来都是平平安安的。这次不过是主顾要求的,不然哪用得着这么多人。”

萧湘也不和这伙计争辩,只说:“我也是为你们考虑。先父是刚受陛下封号的将军。我此番也是要往父亲旧故那儿去。若有差池,只怕叔伯们问下来,叫你们受累。”

没想到这穿着棉布衣裳的姑娘看着朴素,竟是个官家小姐。伙计都愣住了。掌柜忙放下账册,走过来,拍了下伙计,才叫他闭上张大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