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争吵(1 / 2)

陵州故 秦孟和 2358 字 6个月前

南山院这边,老夫人见是一个小丫头来送的花,自然知道卫时羡是溜出府了,嘴角就耷拉下来了。

一旁杨夫人见状忙说:“哎呀呀,看来是我们把靖宁侯给看羞了呢。”众人忙跟着说笑,气氛又热闹起来。

这边卫青柳带着闺秀们游湖,几人一艘小船,叫力气大的婆子划着在荷花丛中穿梭,卫青柳一边指着偶尔出现的水榭介绍是哪里,过了一会儿,卫青柳指着前面柳树掩住的半面白墙,道:“那是我三叔的院子了,他向来爱静,咱们摘些花就回去吧,别吵到他。”

姑娘们个个眼睛里闪着光,嬉闹着摘了些花,赵如芳拿着荷花提议道:“水里头有些晒的慌,咱们到那边的水榭对诗吧,也免得吵着侯爷。”

她手指的水榭正好是慎思院前面,一出来就能看到的地方,姑娘们不知道卫时羡早就出府了,眼睛瞪的更亮,个个都说极好。卫青柳心里觉得厌烦,面上端着客气的笑,点头说极好。

姑娘们上了岸,忙整理了衣裳,扶了扶头上的珠花,翘着兰花指,极优雅的抱着荷花,靠着水榭,问怎么玩。

赵如芳又提议,说以花对诗,诗中必有花名,做不出来就以茶代酒,自罚一杯。几个武将家的姑娘不愿意,说换玩投壶,又换文官家的姑娘不愿意了。

最后卫青柳提议,来击鼓传花,传到谁那儿,谁就起来,或作诗或弹琴,什么都来不了的,就吃茶,众人说可。

丫头们拿来鼓,姑娘们就传手中的一朵荷花,几轮下来,赵如芳作了一首夸赞荷花高洁的诗,高宜弹了一支最拿手的曲子,镇国公府家的小姐弄了首琵琶曲。

最后传到郑宝珍手里,郑宝珍站起来道:“我也不会旁的,作诗一首叫大家见笑。”

然后念道:“庭前柳荫绕水流,水边碧波卷芙蓉。闲弄扁舟红渠岸,笑隔荷花人两安。”1

这诗虽不及方才赵如芳作的工整,但最后一句“笑隔荷花人两安”叫人念上几遍后忍不住夸赞极好,尤其几位将军家的小姐,一边瞥着赵如芳一边大声夸赞郑宝珍。叫赵如芳的脸色垮了下来。

郑宝珍矜持地说了些谦辞。卫青柳都扭过头看了她两眼。

又玩了一会儿后,老夫人派人来叫他们到南山院用午饭,这里走着最近,若划船则要绕一段路。故而卫青柳带着众人从抄手游廊走过去了。

正好从慎思院旁边走过,姑娘们都挺直了身子,矜持地轻掩着半张脸与人说话,眼睛都盯着慎思院的大门。即便郑宝珍住在靖宁侯府,也没见到过卫时羡,拿一双眼睛盯着那边。直到走过去许久,叫树挡住了,众人这才收回视线。

午饭自然是分桌而食。众人见老夫人的饭和旁人不同,杨若禾解释说是卫时羡特意给老夫人请来的厨子,众人顺着夸赞一番卫时羡的孝心。

这顿饭自然是主客尽欢,饭后吃茶的时候,卫青柳讲了方才击鼓传花的事情给老夫人听,又说姑娘们玩的不尽兴,叫老夫人允许她们再玩上一会儿。老夫人自然应下。

姑娘们急着在老夫人面前表现,这花传的十分不顺畅,几乎一走一停,叫姑娘们挨个展示才能。看了两个后,老夫人也就觉得没意思,好不容易等一圈姑娘表演过了,拿出些东西赏给被夸赞多的几位姑娘,叫这几位姑娘面色绯红,欲语还休地看着老夫人。

期间翁家的姑娘急着表现,拿了把筝,却弹错了好几个音,叫一众人都皱了眉,还有几个姑娘捂着嘴巴偷笑。

翁夫人忙看向杨若禾,想要她帮忙解围。杨若禾只扭过去喝茶,装作没看见。气的翁夫人不住地瞪她。

这点岔子一会儿就叫下一个姑娘给翻过去了,又一番玩闹后,终于宴罢,各位夫人向老夫人行礼后,带着自家的姑娘回去了。

卫茴陪着杨若禾送走夫人小姐们之后,捶了捶自己的腰,道:“这一天下来,真是叫人受不住。大嫂你真是受累了。”

杨若禾打趣道:“说的像是你不当家一样。”

卫茴故作正经地摇摇头,道:“非也非也,我当的家没有这么大,更没有三弟这样招人喜欢的好夫婿。”

说罢,两人都笑开。又送走卫茴后,杨若禾回到六荷院,还没进门,丫头就说翁夫人在屋里等她呢。

沉着脸进门,果然看见母亲带着翁池玲高坐在塌上,见她进来也没有起身。

杨若禾扶着丫头,在八仙桌边坐下,问丫头道:“可给老夫人上茶了?”

丫头说:“上了最好的龙井。”

杨若禾又说:“母亲不爱喝龙井,去换了大红袍来。”

丫头退下,过了一会儿又端着托盘进来换了茶,又退下。期间杨若禾只坐在一旁,品自己的龙井,并不和翁夫人说话。

待丫头全退下,翁夫人这才发作,一巴掌拍在小几上,道:“孽障!如今你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杨若禾放下手中的茶,一双眼睛沉静地从翁夫人坐的榻上看过,又看了看翁夫人手边吃了一半的瓜子,再看高坐的翁池玲,不解道:“不知母亲为何有此一说?”

见她这副样子,翁夫人更加气恼,指着翁池玲道:“你表妹如何好的品貌,叫你多提携一些,你竟这样糊弄我。亏我十月怀胎辛苦将你生出来养育大,没想到竟是个白眼狼。”

“母亲这话叫我不敢受。”话虽这样说,杨若禾脸上并不见半点惭愧,接着道:“我一个孀居的嫂嫂,自该与小叔避嫌,母亲是叫我不顾礼义廉耻去提携吗?我没从母亲那里学到这个,并不会做。”

“混账!”翁夫人将手中的茶盏砸到杨若禾脚边,道:“如今卫时羡立下不世之功,还得陛下看重。以后的爵位能不能落在杨儿头上可不好说,你如今不为杨儿好好经营,还算哪门子母亲。我特意将玲儿带来,为的就是你啊。”

为的是她?真是好笑。若非姐妹不嫁一家的兄弟,只怕她母亲能将她的亲妹子送来。

杨若禾嘲讽地笑了笑,目光从翁池玲身上流过,满是鄙夷。叫翁夫人气的站了起来,指着她大骂:“你有什么脸说礼义廉耻?你个朝秦……”

“母亲!”杨若禾呵止了翁夫人的后半句话,眉眼冷凝,道:“母亲今日喝多了酒,什么胡话都敢说了。”

翁夫人才发觉自己的话不该说出来,又被女儿说的失面子,瞅了一眼娘家侄女,仍端着自己的身份,厉声道:“今日的事情,我自会和你父亲说。”

话音一转,又道:“至于玲儿的事情,你在老夫人面前好好提上一提,亲上加亲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于你于杨儿都是好事。我是你母亲,自然都是为了你好。回头叫杨儿到府上住几天,你父亲十分想他,也正好给他指点功课。”

这话叫杨若禾心里作呕,也更是发寒。自小为了父亲的认可,她恪守礼仪,做到叫人夸赞的十全姑娘,生怕从父亲的眼睛里看到一点失望。可后来呢,家里是如何对她的呢。

丈夫刚去时,连罪名都还没坐实,父亲那时正得先帝看重,生怕连累自己,忙叫怀胎七月的她和离归家。天底下哪有这样的说法,她不愿意,父亲就说和她断绝关系。母亲依照父亲的话,逢人就说不再认这个女儿。

刚被丈夫离世打击过的人,听到这话,就破了羊水,早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