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三贤堂堂一个梁州大都督,阖府上下的性命也不过就是这个数罢了。
果然,男子在思量片刻后,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行吧,这一单本公子接下了,明日你将酬劳送来便是。”
闻言,卢之远暗暗松了口气,当即拱手行了一礼,道:“公子放心,这也不是我们第一次合作了,规矩卢某都懂,千两黄金明日晌午前定然如数送到!”
说罢,卢之远迟疑片刻,又道:“只是此次干系重大,还请公子费心,尽早除之为好。”
男子不以为意地笑笑,摆手道:“本公子自有打算,卢长史安心等着便是。”
事情说完,卢之远也不再久留,转过假山便重新走入了密道,原路回去了。
待其走后,男子嗤笑一声,出声道:“阴阳二使最近在忙活什么呢,许久未曾来见本公子了?”
话音刚落,一名黑衣蒙面之人便自阴影中走出,在男子面前单膝跪地,抱拳回道:“前番二位使者受天机门诸葛珪之邀办事,事未成,阳使负伤远遁,阴使与他一处。”
“哼,又办砸了。罢了,正是用人之际,且留着他们吧。去,将伍、陆给本公子找来,本公子有活计给他们。”
“是!”
应了一声,黑衣蒙面之人眨眼间消失在原地,轻身功夫着实了得。
“哼!公孙云绫,伤我血杀楼这么多人,本公子还真是期待啊······”
男子一边低语,一边起身返回小楼,脸上始终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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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云绫返回军营后没多久,燕家兄妹便找了来。
“姑娘,我和兄长给师父留了暗记,接下来就只能等着了。”燕十七轻声说道。
闻言,云绫微微颔首,道了句辛苦,便打发二人先下去安顿好行李等物什。
她独自在桌前坐了片刻,心中反复思忖着任三贤、卢之远、杜进贤和血杀楼之间的关系。
照她目前所知的情况来看,卢之远本身与任三贤不睦,又觊觎梁州大都督之位,于是找上血杀楼请他们除掉了任三贤。
而杜进贤猜到了此事,仗着两家的关系当面去问卢之远,因此招致了卢之远的防备,进而两人离了心。
如今梁州大都督之位给了乾州立功的王尔山,卢之远期望落空,又唯恐杜进贤告密,杜进贤有所察觉,是以起了改换门庭的心思。
这一切看起来似乎很合理,但她总觉得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不说别的,单就任三贤之死就很可疑。
杜进贤说卢之远觊觎梁州大都督之位,因此害了任三贤。
但任三贤高升入京的传言已经传遍梁州上下,卢之远即便与之不睦,也完全没有必要行刺杀之举,这是大大坏了官场规矩的。
一旦败露,莫说是他卢之远,就是整个范阳卢氏都得跟着遭人排挤。
如此自绝于天下,她不信出身世家名门的卢之远会分不出轻重来。
思及此,云绫几乎可以断定,任三贤之死一定另有内情。
至于杜进贤,他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亦或者他本身就参与其中,只是没分得该有的好处这才打算反水?
对此,云绫也不敢断言。
是以,她决定连夜见见杜进贤,探探他的口风。
在来梁州的路上,杜进贤就屡屡在云绫跟前晃悠,一路殷勤备至,全然没有出身名门的模样。
云绫那时并不打算与他谈论什么,对他的种种举动通通视而不见,后来干脆带着亲卫躲到了队伍最前面去开路。
不是她不想通过杜进贤了解更多内幕,她只是想晾一晾对方,毕竟改换门庭可也是官场大忌,这样的人不得观察观察?
念及此,云绫不由轻笑出声。
这梁州官场倒也奇特,一下就出了两个不顾官场大忌之人,一个卢之远涉嫌行刺上司,一个杜进贤干脆来了手改换门庭。
感叹一番后,云绫也不再耽搁,趁着天色未黑起身离了军营,直奔大都督府而去。
算算时辰,此时王尔山应当还在交接大都督府公文等物,杜进贤应当还等在那里随时准备回话。
说不好,还能撞见只闻其名的卢之远,也正可看看此人究竟如何。
出门之时,云绫遇上了安顿妥当的燕十七,燕十七本就是去寻云绫的,干脆就把她也带上了。
至于燕十六,安顿好后就一头扎进了亲卫营,他这个新任亲卫统领可有不少事还没捋顺呢。
就在云绫离开军营之际,王尔山这位新任梁州大都督也正在大都督府中等着她到来,杜进贤则被打发去整理军务文书以备查验了。
王宪、庞万春这两个参军司马自然也一道前去了,杜进贤心知这二人是来分权,也没有丝毫办法,谁教形势比人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