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思勉没有选择去府城,县试结果出来后就回了家,一来,家里剩下老母娇妻和幼女,他心中牵挂,二来,他觉得没必要那么早去府城,他没有亲朋好友在府城,住宿吃喝要一笔花销,家里有书房,他自己在家也能温书。
张朗过来寻他,道:“恭喜范老弟中了县试!”
范思勉道:“多谢张兄。”
张朗道:“如今府试还有一个半月,老弟是打算在家温书?”
范思勉道:“家里只剩下妇人和幼女,我心中放心不下,再说了,府城繁华,我在家还能安静些。”
张朗点了点头,道:“府城繁华,不知有多少人迷了眼睛,你在家也好,只是也当提前几日去,一来熟悉熟悉环境,二来嘛,府试当前,学子云集,若能遇上真才实学者,也能获得些消息。”
“哦?此话何解,还请张兄细细告知。”
张朗道:“老弟看了去年考题?”又道:“可知今年哪位大人主考?”
范思勉道:“我听闻去年有一题《孟子》的《离娄章句上》,题目为“不以规矩,还有一题为以“真树孤标在”做诗,为以松做诗。”
张朗点了点头道:“这两题都是去年的压轴题,论点颇多,但能答者却少,离娄之明,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师旷之聪,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
范思勉道:“是,此篇是写仁政,意在法先王,选贤才,然我等一介布衣,恐不应轻易讨论朝政,去年就人以规矩二字破题最佳,规矩自古便有,有规矩,则分善恶,评功过,世人有巧言令色者藐视规矩,然明和巧也要依照规矩来评判,故世间万物,都离不开规矩。”
张朗道:“不错,此题貌似投机,却又要求破题者合乎规矩。”又道“真树孤标在,取自咏敡上人坐右画松。
写得长松意,千寻数尺中。
翠阴疑背日,寒色欲生风。
真树孤标在,高人立操同。
一枝遥可折,吾欲问生公。”
张朗道:“哈哈,田同知此人,最是守规矩,出题不简单,剑走偏锋,却又要求答得合乎规矩。”
范思勉心里一惊,忙道:“还请张兄赐教!”
张朗又将田同知历年所出试卷同范思勉细细讲了,心里想到范老弟的破题功夫已到家,只是不够宽泛,文笔不够深刻,若能长些见识,看过府试是迟早的事,只是院试就有些难了。
范思勉留了张朗吃饭,秦氏煮了几个小菜,想了想,又拿出几个鸡蛋,洒进一把切得细细的香菇,用甑子蒸了,蒸出来的鸡蛋嫩滑爽口,混合着香菇的鲜香,算得上美味,范宁也吃了小半碗。
范思勉在家苦读了二十来日,又时常去张家请教,张朗到也大方,时不时指点他几句,范思勉在三月底赶往了永昌城。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小麦绿油油的,不少人日日望着老天,巴望下一场春雨好让小麦灌浆,到了三月二十八这日清晨,终于下起雨来,细细密密的雨丝落在屋顶盖着的茅草上,汇合成一串串水珠,滴在泥地里,田里的小麦精神抖擞地吮吸着春雨,秦氏笑眯眯地道:“这场雨可真及时,就这样慢慢地下才好,土地吸饱了水分,麦子才能灌浆。”
顾氏道:“要不怎么说春雨贵如油呢!我看这小麦准能好。要是有彝族人卖羊肉汤,咱们也买一碗回来尝尝。”
秦氏就笑道:“今年的赛装节怕是办不成了,那些彝族的小姑娘是不愿在这个天出门呢,这雨看着不大,出了门只怕被淋成雨中娇花。”
顾氏哈哈大笑,道:“若如此,今年倒是少了许多客要坐,也好,省下我不少钱粮!”
秦氏也笑,范宁听者她们说话,眼睛咕噜噜转着,拉了拉秦氏的袖子,顾氏见了,就对她道:“三月二十八,彝族人要过赛装节,穿上漂亮的衣服出来唱山歌。”
秦氏就道:“三月二十八就是彝族男女来相看的!”
顾氏就道:“你可别教她这些,宁姐儿还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