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风立在城墙上,看着皇宫的方向,杀声震天,一声长啸直冲天际,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冲几步,就要赶往那里救援,脚下却被沙包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所有的精神回归了身体,反应过来自己所处的环境:草原人还在攻城,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被敌人破城而入,那就百死草赎了。
城下传来了号角声,一直在阵后,充作预备队的骑兵躁动起来,发出奇怪的喊叫,绕着城墙边来往飞驰,射出的羽箭遮天蔽日,守城的士兵纷纷中箭,发出惨叫。
这是草原人最为擅长的骑射,能在奔跑的骏马上弯弓搭箭,一击不中迅速撤离,让守城的士兵束手无策,疲于奔命。
“隐蔽,趴下,”段风打飞一支羽箭,低下身子躲在女儿墙下,放声高喊,“大夫,这里有人受伤,快救人。”
一个个灰头土脸,满身血污的大夫挎着药箱,猫着身子冲了上来,后面还跟着各自的药童,两人合力,一个拔箭上药,一个包扎绷带,配合无比娴熟。
段风顾不上这些,他躲在垛口一角,探出小半个脑袋,观察着敌人的动静,等到箭雨压制住了守城的士兵,骑兵们仍然在来往巡视,步兵则推出了巨大的攻城车,底下躲藏着大量的敌人,喊着号子,正在往城墙靠近。
更远的地方,数不清的云梯在夜色中蓄势待发,只待攻城车搭上城墙,下一拔的进攻马上开始,以便形成梯次。
“操。”他骂了一声,看见数量众多的攻城车,有点牙疼,敢情草原人还藏着不少好东西,“攻城弩准备,给我瞄准了,点火,射。”
“嗡”的一声,几十支冒烟的弩箭划破天空,这有的射空,飞出一段距离后插到了地上,有的正中攻城车,在巨大的冲击下,摇摇晃晃,火光撩烧着蒙皮,发出难闻的气味。
攻城弩刚一发射完,装弩手们立即抄起手边的铁棒,两人一组,趴下身子,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动着转盘,以便继续装填。
“小兔崽子们,瞄准一点,”段风看见大半弩箭落了空,心疼得不行,气得大骂,“点火,射。”
又有三分之一的攻城弩发射了出去,这一次的距离更短,命中率更高,冲击的力道也更大,两辆攻城车再也承受不住,摇摇晃晃中倒了下去,还波及到了另外一辆,藏在里面的敌人死伤惨重,其余人犹如捅了马蜂窝的马蜂,四散而逃,又被城头上的弓箭收割了不少性命。
“攻城车搭上城墙了,吹号,云梯部队进攻。”哲别刚吩咐完,忽的抽了抽鼻子,“博尔特,你又喝酒了,大汗的命令忘记了?”
“哲别,你总是这么啰嗦,”博尔特拿起马奶酒一饮而尽,白色的液体沾在胡子上,他也不在意,随手擦了擦,“这里现在就我们俩,你要不告状,大汗怎么会知道。”
“现在毕竟在打仗,不是聚会,还是得注意一下,”哲别回到帐中,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慢慢品尝,“让下面的人看见,总是不好。”
“这也叫打仗?”博尔特又倒了一杯马奶酒,指着攻城的士兵,发出不屑的笑声,“这些南朝人,就像一只只羔羊,软弱又无能,怎么可能攻得下这里。”
“我几次向大汗请示,由我们草原人的儿郎们来主攻,大汗都不同意,否则早就拿下了这里,还用得着就这么看着。”
如今的攻城战里,除了督战的士兵是草原人,剩下的都是投降的燕朝军队,他们最多也就是出动骑兵,用骑射压制守城的士兵。
“第一天的主攻,难道不是你手下的儿郎们?不也没拿下,”哲别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千万不要小看南朝人的血性,否则你早晚会吃大亏。”
“你……”博尔特犹如踩到尾巴的猫,猛的跳了起来。
“好了,好了,草原上的每个性命都是宝贵的,怎么能浪费在这种消耗战里。”哲别深知博尔特的脾性,撩拨了几句,急忙安抚道,“南朝人的勤王大军正在陆续赶来,马上就有硬仗要打,急什么!”
围城的这段时间,他们实际上已经击溃了一部分勤王的军队,后续的部队不敢在冒进,还在等待更多的部队来汇合。
“哼。”博尔特又是一杯马奶酒下肚,幸灾乐祸道,“那我看你怎么用这些南朝人,拿下他们的京城。”
“我没指望他们啊,”哲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反正消耗的都是南朝人的性命,拿不拿得下有什么关系,他们的人数那么多,死一些有什么关系。”
博尔特指了指对方,又指了指自己,愣是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