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掌珠沉默地关上鞋柜门,脱掉鞋子。
刚要抬步进屋时,张妈如同盯着一坨病毒似的,惊惶的指着她:“等等啊!你……你先别进来!夫人说了,从监狱里出来的人,一定要去去晦气才能进屋!”
秦掌珠垂眸,凝着抬出去的一只脚,默默地收了回来。
果然,宋家每一个人都知道她今天出狱,却连个司机都懒得派去接她。
当然,也包括宋厉霂。
也是,他那么恨她,恨不得她死在狱中才好呢!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又睁开,眼里的红血丝几乎要浸染出血来,红的吓人!
她就这么安静地站着,好似一具无魂的躯壳,任由张妈拿着烧的发黑的药草往她身上熏,驱邪似的,嘴里念念有词:“菩萨保佑!可别把晦气带到家里,犯了什么忌讳!”
待张妈完成“驱邪”仪式,她才赤着脚,踩着冰冷的地砖,去了二楼主卧。
本想拿一件换洗衣服,却发现衣柜里多了一件并不属于她的蕾丝吊带睡裙。
她在狱中一年,宋厉霂到底还是把他的心头好唐馨微带回了家!
不用猜,这是唐馨微的睡裙!
而鞋柜里的那双狐毛拖鞋,也定是唐馨微的!
啪——
她关上柜门!
扫了一眼那张曾经和宋厉霂缠绵过无数个夜晚的床,想到宋厉霂和唐馨微或许在上面滚过,她不愿脑补那些恶心画面来戳自己的心,于是,快步走出卧室,去了客卧。
泡了一个热水澡后,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以前,无论宋家人如何苛待她,只要想到宋厉霂在身边,她总能笑着面对一切,连睡梦中都是幸福的。
然而,这一觉,却是噩梦连连。
以至于张妈一句“少爷,你怎么回来了?”,她便惊醒了。
若是一年前的她,一定会欢喜雀跃的跑下楼去迎接他,接过他的外套,然后一路追着他来到卧室,殷勤的给他放洗澡水,点安神的熏香,准备好睡衣,最后,端上她亲手做的药膳,陪他一起共进晚餐。
可此刻的秦掌珠,身体沉重的好像绑了千斤重的石头,连动弹一下都觉得酸软无力。
脑袋空空的,眼睛更是空洞的像一个干枯的树窟窿,无一丝生机。
盯着天花板发呆良久,才艰难的翻了一个身,一眼看见出现在门口的宋厉霂。
一年不见,他更加俊美冷艳,气势凌人。
只是,素来有严重洁癖的他,身上的西装却是湿透的,裤腿上沾满泥点,连拖鞋都没有换,穿着一双蹭满污泥的皮鞋。
不用猜,定是从唐馨微那里回来的,也只有唐馨微才会让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宋厉霂甘愿沾惹尘埃。
虽然有些狼狈,却丝毫不影响这个男人的矜贵,连盯着她的眼神都清冷的令人惊艳。
“谁让你睡这里的?”
他质问的语气询问她,心情似乎不太好,扯了扯领带!
一年了,这是宋厉霂第一次跟她说话,却较以前更冷漠。
他性子凉薄,从不许任何人忤逆他。
但凡招惹到他,哪怕呼吸都是错的。
秦掌珠从床上下来,走到衣帽间门口时停下,背贴着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轻淡吐出三个字:“卧室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