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席离得远,并不能察觉到沙维尔身上发生的变化,只有近距离的水院众人能感觉到对面似乎和刚才有所不同,但还以为是对方要认真动手的前兆,跟着紧张起来。
然而沙维尔仿佛突然变了性子一般,一言不发沉默地就往他们人群里走,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
这能忍?
学生们当即朝他围攻而去,蚁多也能咬死象吧?然而那看起来走得不快的人影竟也只是幻影。
所有的攻击都落空了,他好像无处不在的光一样轻飘飘的跨越了人群,从那点微小的空隙里穿了进去,最终停留在江流璟面前。
他低下头,淡金的瞳孔中似乎饱含了种种情绪,痛苦、怀念、依恋、恨意……都化作最终死水般无澜的平静。
他忽的一笑。
终于,又再见到了。
还不算太晚。
他张开口,对着未醒的孩童低声道:“我一直在等你。”
那声音飘渺得像一阵忽起的风,轻微得谁也听不见,又与幻境里两个爷爷的话语诡异重叠。
“离他远点!”水院的学生们看到他就这样突破了包围圈一路闯到江流璟面前差点心脏骤停,完全不知道这个光院的代表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好在对方只是说了句话没来得及动手,急忙冲上前去。
沙维尔看到他们扑上来的动作眸色微微一冷,却也不屑于和这么一群年轻孩子打架,一挥手,两个面具学生立马移动过来挡在他面前,也不攻击,就全神贯注做着防御,哪怕受伤也不退缩。
沙维尔则转过头,这一次他伸出了手,想要抚摸上江流璟的脸。
精致的黑发孩童双目无神,站在原地的样子更像一尊美丽的人偶了。
现在的他是那样毫无防备,连一丝攻击性的棱角都寻不见,只留下一具脆弱的漂亮皮囊任由外界窥探的目光打量。
沙维尔的心脏越跳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明明他才是个头更高的那个,此刻看向江流璟的目光中却仿佛带着仰望般的虔诚。
他伸出的手掌越发颤抖,好像在为自己大不敬的行为感到犹豫,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坚定地向前探去。
然而。
“噗嗤。”
指尖在毫厘之差的位置停了下来。
下方传来可怖的剧痛,沙维尔缓缓低下了头,看见自己胸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冰枪,避开了心脏的位置,扎在了距离极近的侧方。
枪尖从背后透出,鲜红的血顺着枪身流淌而下,染红了脚下的平台。
沙维尔张了张口,血液从喉咙溢出,他目光注视着不知何时黑眸中恢复了神采的江流璟,却没有被攻击的愤怒,表情更像是欣慰和了然,伸出的指尖还想继续探向孩童的脸。
江流璟却向边上走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他皱着眉,表情厌恶:“别碰我。”
“你……”沙维尔艰难地还想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
他有些遗憾地最后看了江流璟一眼,双眼一闭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扑通。
江流璟看也不看倒地的沙维尔一眼,冷漠的目光移到另外两个面具学生身上:“你们还要打?”
他威胁性地拎着枪柄做了个要拔出来的动作,谁都知道他一旦拔出来沙维尔立刻就会大失血,现在又还在场上吃不了急救药剂。
想到沙维尔的身份,两人瞬间心焦起来,又怕触怒了江流璟,还是压抑住了急躁的心情。
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个人发出了相当沙哑的、仿佛已经很久没说过话的声音:“我们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