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东边的永和里，画栋连阁矗星斗，每处楼阁都似巨人俯瞰着它们映在街道上的影子，而人们在夜晚经过这条街，自然而然想避开所有黑影，从而生出压迫感。</P>

轱轱辘辘……</P>

任城王元澄和长史李宣茂坐在第二辆次车里。</P>

元澄下午巡察太仓时，接到了五妹纯陀的手书，纯陀嘱咐他忙完事情后不管多晚，一定去永和里的邢宅一趟。</P>

“慢行。”赵芷突然出声，让车夫控马减慢速度。</P>

李宣茂隔窗问：“怎么了？”</P>

“躲好。”赵芷如鹰隼锐利的双眼看向高低远近的黑暗，周围的其余护卫也警觉起来。</P>

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响起。</P>

似玉似金。</P>

这声音的传出之地在左前方的高处。</P>

弓箭护卫刚朝这个方向拉弓，又一声似人卷着舌怪叫的声响，从右方的店肆夹道里发出。</P>

护卫长命令车夫：“把车掉头。”</P>

晚了。</P>

他们前后左右的建筑里跑出一个又一个的深衣杀手，有人握刀，有人攥斧，还有最可怕的弓弩杀手。</P>

李宣茂把车底隔层掀开，可是任城王长呼一口气：“本王不……”</P>

赵芷：“闭嘴！都躺进去！”</P>

李宣茂才推辞“我就不用”，话音没落全，四面八方弓弩齐发！</P>

赵芷在警觉生死危机的前一息钻进车厢底，把碍事的弓箭扔在下方，整个人如蜘蛛一样紧扒在厢底部。车厢的壁板很厚，这一轮攻击下，任城王和李宣茂都没事，可是护卫们死伤惨重，好几人死前撞击在车厢上，吓得里面的元澄、李宣茂都大气不敢出。</P>

杀手来收割了，脚步声若闹兽潮似的冲向两辆马车。</P>

等的就是这些贼寇靠近！</P>

赵芷瞅准一个拿斧的，猛然夺到手的瞬间，反身而劈，一斧断后方人首！</P>

血线随她的旋转溅起半弧，她再回身以手为刀砍折执斧人的脖子，顺势摁着此人还没来及倒下的身躯借力，飞脚！</P>

踢死第三人。</P>

咚！尸体重重砸在车厢上弹开。</P>

又一声沉闷砸响后，元澄、李宣茂听见杀手在呼喊：“先杀这妇人——啊！”</P>

“不好，不要近身和她搏！”</P>

箭声、弩声又一次袭来。</P>

从车里听，感觉外面在落大冰雹一样。</P>

又安静了。</P>

元澄、李宣茂这时更加屏息，他们期盼打斗结束了，可是又明确知道不可能！</P>

“杀——”</P>

突兀的尖厉声，像被刀割了一半喉管的公鸡。</P>

砰！</P>

又一具尸体倒地。</P>

“撤撤撤——”</P>

前方乱声退，后方，密集的脚步动静夹杂着少许的马蹄声朝这处急聚。赵芷在外面敲一下车厢：“是官兵，仆射先别出来，把身份牌给我。”</P>

赵芷还活着！那么杀手全死了？任城王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时基本能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