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启圣腿都软了,这么大额度,谁逃得了?
旋即,太子乘着马车,实地观察起来。
辽东地区,除了村庄以外,可谓是庄园林立。
这些庄园面积庞大,与黄册上登记的差别太大,其或占林地,山头,乃至溪流河流,就算是挖矿也没知道。
普通的百姓,平时种地,间歇去庄园打短工,口中的庄园都是雄壮显赫,吃喝用度在庄园也能买到,基本依附与庄园。
较小的庄子用篱笆围住,大庄子则是木桩,或者夯土,宛若小城。
大河流上,水磨随处可见,但却是这些庄园的,稻谷脱壳还得获利,十里八乡的村落只能求上门。
这些村落基本是老兵们所居,他们在军中跟随某位贵族打仗,来到了辽东,就伴随其而围居。
相隔上千里,北京的贵族可以影响到大量百姓的生计。
只有到达了沈阳附近,这些庄园才少了些,看到炊烟袅袅的村落和犬吠,让太子松了口气。
这一路上越看,他越压抑。
“真的是要到改的时候了!”
朱存渠感觉到皇帝的支持,下定了决心。
姚启圣也觉察到了太子爷的决心,愤慨道:
“殿下,辽东乏人,您觉得四百万人少?但那些庄园所藏的佃户,起码有个百万左右。”
“形势变化,辽东却不适宜庄园了!”朱存渠义正言辞道。
一封书信,直达京城,再至玉泉山。
完这等千言之书,朱谊汐也觉得惊诧。
他没想到,贵族们竟然如此夸张,实力和影响力在辽东那么大。
世事变迁,曾经的辽东变为内省,邻近京城,也该变变了。
这就是绍武朝几十年来积累的弊病。
就像是卫所制,在洪武末年就逃兵不止,明太祖忙着给太孙揽权,削平荆棘,然后卫所制就彻底糜烂了。
他若是不管不顾,后世子孙更难去管,百年后的辽东百姓,怕是沦为贵族鱼肉,收税都难了,搞不好还要朝廷补贴。
他踱步而行,思虑了片刻,就让人召集内阁议事。
几位辅臣意见一致:辽东的发展确实畸形。
就算是郑森,也心中苦笑,不敢言语,甚至他在内阁中,无论达成了什么协议,就得鼎力支持。
不然的话,他就会被文官抛弃,彻底成为闲散贵族。
首辅阎应元思虑片刻,就道:“此事宜缓不宜急。”
“陛下,可假借欠税之事,逼迫勋贵们自乱阵脚,再行挪田之事。”
“挪至哪里?”郑森轻声道:“若是太差,怕是勋贵们不愿意了。”
阎应元腹稿中的安西和黑龙江,立马就变成了:
“吉林将建省,其地也开拓了不错,正好贵族们有钱有人,何不让他们把庄子移到吉林?”
“对呀!”次辅刘湘客轻笑道:
“吉林与辽东可不远,就在跟前,地方差不离,想必勋们是愿意的,只要同意,就不必追究逃税事了。”
“那些税钱,就算是给他们挪地的补偿吧!”就连于成龙,也忍不住凑上来,露出笑容。
郑森嘴唇抽动了会,不敢言语。
开发上十年的熟地和满是树木石头的生地,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但,谁让他们理亏呢!
当然,如果比挪到安西,那肯定是不错的,佃户都招不齐。
“郑森!”朱谊汐点点头,看向了这位历史名人:“汝回去后,就将朝廷的意思泄露出去,只是,别言语是吉林,说是黑龙江和安西。”
郑森一怔,立马应下。
他当然明白,这是对贵族的磋磨。
安西太远,黑龙江太冷,贵族们自然抱怨不止,内阁自然被贵族们嘲讽谩骂。
待等到皇帝安抚做好人,改成吉林。
那就能暂缓贵族们的怨气了,两相妥协,比直接说吉林好太多。
这就是政治的妙处。
果然,消息被郑森泄露,立马在贵族中掀起来轩然大波。
年产万块,甚至上十万的庄园,突然变成了安西那样的荒地,几年拿不到收入不说,日后还得缩水几倍。
这谁忍得了?
在没有仗打的时候,庄子就是贵族们的生命线,奢侈的生活全靠其维持。
喧闹了一阵后,或许是欠税理亏,以十大国公,十八侯爵为首的勋贵老将,前仆后继地求见皇帝,苦情戏不断上演。
终于,皇恩浩荡,挪移之地变到了吉林。
一时间,京城消费大张,戏楼、青楼人满为患,价格暴涨。
“他么的,过一夜要五毫,真是死要钱!”
“哄抬价格,不得好死!”
熟客们骂骂咧咧而出。
在这场剧烈的政治变化中,吉林建省的同时,迎来了大开发时代。
辽东则收获千万亩良田,一时间官场上下喜悦不止,都想着上下其手。
可惜,太子亲自监督下,贵族们一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离去,官吏们留着口水畏畏缩缩。
利用这些良田,朱存渠从山东、河北招募良民。
每户授田百亩,但前十年一亩缴税一毫,十年后才截止。
这般,欠税就轻易地找补回来大部。
吉林大开发,百姓得良田、辽东赋税大增,朝廷解决了隐患,简直是秦始皇摸电门,赢麻了!
政治风波平定不久,皇帝似乎为了安抚贵族,转移话题,也是想开疆拓土,时隔多年,决定继续向外作战。
而目标,则是哈萨克汗国。
由三大玉兹组成的部落汗国,乱了多年,又临近安西,着实是个好目标。
不过,朱谊汐最重要的目的,则是进行屏藩:
大明国土周边,都要由藩国覆盖,成为缓冲区与屏障。
哈萨克不拿下日后必然被俄罗斯拿下,可不可能便宜了它。
建立藩国后,到时候俄罗斯想要入侵大明,就得跨过藩国而来,足以让大明有时间进行准备了。
当然,这也是物质条件的成熟。
辽国与安西省日渐平稳,足以支持一场规模浩大的灭国行动了。
霎时间,平静的京城,涌动起了无数暗波。
这又一场勋贵们的狂欢。
无数人想要晋爵,又有无数人想着获爵。
这是财富、爵位、地位,以及子孙后代的延绵。
对于朝廷和皇帝的不满,贵族们转眼就抛至九霄云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