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河流域作为昔日大月氏的流亡地,《大唐西域记》称之为活国,《旧唐书》叫遏换城。
多年来,辽国不断地开垦荒地,耕地面积持续扩大,但农民的数量增加有限,全国大部分民众都是游牧为业。
而阿姆河流域的邢国,游牧与农耕各自一半,更是有大量的城镇农村,农业起来了,其他手工业也发展了。
作为阿富汗仅有的两大平原之一,阿姆河平原可谓是肥沃了,自然手工业发达。
一只羊来交换一匹布,是正合适的。
兄弟二人喝着酒,聊起了国事。
地方势力,宗教问题,军队,官吏,以及最重要的钱粮。
辽王语重心长道:“昔年崇祯朝就是因为乏钱,故而征发三饷,以至于乱兵四起,可见,国不可一日无钱。”
“我当初之藩时,就从京中带了百万块银圆过来,才有底气接下朝政,带兵镇压乱匪。”
“你去了邢国,第一件事就是拿下财权,也好进行施威!”
“须之,那些土著贵族们,见小利而忘大义,不知忠孝……”
在玉京城盘桓了半个月,近两万人洗脱疲倦,精神焕发地向着邢国而去。
邢国的国都在之前的昆都士,如今的蓝月城。
之所以取名叫蓝月,自然是追溯到之前的大月氏人,沿用这种通俗易懂的名称是比较方便的。
当然,主要是邢王嫌弃吐火罗难听,国内的好名字也没多少。
这也是邢王的主要执政观念:尽量融入到本地,使得王国长治久安。
一如当年因俗而治的齐国。
毕竟他是聪敏人,辽国背靠安西,而邢国只能背靠辽国,至于连通安西的那条绝地走廊(瓦罕走廊),仅仅是小规模的通商都是问题。
这种近乎全盘在外的情况下,因俗而治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当他看到四四方方整齐的蓝月城时,也不由的一叹。
这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回首一望,只见身后众人一个个神色轻松,满脸的惊叹和喜悦:
这是家乡的城池。
护城河,鹿角,镶嵌铜钉的城门,翁城,女墙,箭口,以及那座几乎是一比一复原的街道。
谁不感慨?
没错,这是如今邢国相是武夫出身,贾代化征讨结束后,留下副将子爵徐方镇守。
再加上被任免为国相,陆陆续续有五六年了。
这位国相照葫芦画瓢,完全按照国内的模式进行治理。
各村落,设立甲保制;各城镇,设下县、镇,安抚本土人为县官,授予其治权。
但是他却让自己的军队去各县驻扎,担任巡防营。
国都蓝月城,更是按照府城模式,一比一复刻,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家。
邢王颇有几分哭笑不得:“这还怎么因俗而治?”
“殿下,末将对治国实在不怎么懂,请教了一些文人后就明白了,无外乎征税、驻军、教化之道罢了。”
徐方老老实实道:“所以末将就以徐州城为样,县,府都齐备了!”
邢王看着这些高鼻深眸的土著们穿着宽容官服,一时间心思百转。
“其实吧,这样也挺好的……”
邢国看起来不大,但阿姆河平原着实养了不少人。
邢国府六,县二十四,城镇三百二十,有户五万,民三十二万。
在其中,牧民约十万,余者都是农夫,负责种田耕地。
国都蓝月城规模只有五万人,但却已经是第一大城了。
“这内城里,怎么没有一个土著?”
邢王发现了端倪。
“殿下,土人不可信!”徐方满脸认真道:“能让他们居住在外城,就已经是大恩德了!”
邢王摇摇头:“非也,这样的话,隔阂只会越来越深,江山不稳的!”
而似乎是听闻到他这个邢王就藩,邻居波斯人突然就有了一些小动作。
……
金州港(大连),此时突然密密麻麻聚集了不少人,大量绿袍、绯袍的官吏在港口等候,神色焦急。
辽东巡抚姚启圣躬身站着,听得耳旁众人的窃窃私语,他不置可否。
这时,忽然有人从后方而来,喊道:“总督已经入城,诸位就无须再等了。”
这一番话掀起了轩然大波。
太子殿下竟然直接入城了?什么时候?
姚启圣眉头一皱,他听出了画外音。
太子殿下这是以东北总督府身份发号施令。
一切都要公事公办。
故而,这是嫌弃众人迎接的排场太大了。
无奈,众人承车而回城。
待到了巡抚衙门,众人才一起拜见太子。
太子殿下留着短须,显得颇为成熟,穿着一身便衣,散发令人倾倒的气势。
人以养气,气以养人。
这般气势,说不是太子都没人信。
“起来吧!”朱存渠随口道:“某今日是以东北总督的身份与尔等说话,莫要太拘束。”
“赐座!”
“是!”
话虽如此,在客厅中能留下来的只有巡抚、布政使、按察使、学政、总兵,外加送太子而来的渤海水师总兵。
此六人半边屁股挨着凳子,一个个谨言慎行,不敢有丝毫的逾矩。
朱存渠也不以为意,开口道:“模特奉圣命,从南方赶赴东北,镇抚四地,辽东近京畿,钱粮最多,是最重要的臂膀了。”
“今后还得你们多多配合!”
“这是臣等应该做的。”
哪怕是姚启圣,也丝毫没有扭捏或者别苗头的心思,只有满心的配合。
储君也是君啊!
见此,朱存渠也不废话,直问道:
“辽东还有多少钱粮?”
“禀总督,留贮还剩下二十三万,粮食存有三十万石,但用不了几个月就秋收了,府库必然充盈。”
布政使忙开口道:“即使是用兵,也能支用数月。”
“用什么兵?”朱存渠无奈:“我可不是来挑起事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