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把我当生人!”赵墨低声咬着牙道:“八十文,再多我就走了!”
“一人让一步,九十文,再少真不行……”
伙计满脸为难。
见到了这所谓的《天仙配》,赵墨沉默了。
薄薄的一册,约莫不过两万字,一百来页。
“给我来五百本!”
咬着牙,他签了字,要来了书。
作为老客户,自然是送货上门,到时候直接付账即可。
当然了,这些书他买了也不怕卖不出去,到时候低价转卖也不亏本。
不知何时,京城的戏楼成了文化的标杆。
戏子们的一举一动,都影响到了市民的生活。
例如,唱戏后要用蜂蜜水润喉咙,不知何时传到了民间,稍微有点资产的就会买来蜂蜜。
没钱的,则是糖水代替。
但到了嘴里,却只吞下半口,另外的一半得吐出去,这才算是润嗓子,这就是派头。
长安戏楼外,人潮涌动,原本不过容纳三百来号人的地方,挤进来了五百号人。
安玥儿刚下马车,就被热情的戏迷包围了。
在戏楼护卫的帮忙下才入了楼。
“怎么后门都有人了?”安玥儿轻哼道:“差点就进不来了!”
“您老安心,谁敢欺负您呢!”
一旁带路的管事看着柔美的女人,笑着道:“在长安戏楼,就算是皇子来了,也得盘着!”
安玥儿知道对方听进去了,心中松口气。
这几天因为天仙配的大火,她这位角儿愈发的红火起来,住的私宅频繁有人求见,而且往往都是一些高官子弟。
这让她颇为烦恼。
这要是不小心得罪了,日后可就遭殃了。
当然,长安戏楼指望着她赚钱,能够护住她,那是再好不过了!
屁股坐下,几个丫鬟就在她脸上涂抹化妆,发鬓装饰等,可得忙活小半个时辰。
就在她闭着眼睛,任人装饰时,忽然一阵喧闹声。
睁开眼睛一瞧,两个汉子和一位西夷人闯了进来!
“安老板,我们都是你的戏迷,能见教吃个饭?”
为首那男人昂首而立,满脸的胭粉气,浑身上下写着纨绔子弟四个字。
安玥儿脆声道:“谢客人抬举,小女子忙着唱戏,实在没时间,还望见谅……”
“你别给脸不要脸——”
话刚落下,几个大汉就闯进来,直接将三人架起,往外拖去,毫不怜惜。
“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可知,我长安戏楼背后是谁?还敢放肆——”
管事言罢,又连忙安抚起来安玥儿。
到了晚上七点,挂在墙上的机械钟响起时,所有的看客都安静了。
旋即,响起了一阵鼓乐声。
紧接着,七位仙女长裙飘飘而出,舞台上一阵烟雾缭绕,仙女气十足。
天上的仙女偷窥人间,比之云遮雾绕仙气邈邈的天上,人间“渔、樵、耕、读”的平常日子在女仙们眼中都是饱含诗意的,七位仙女分别对“渔、樵、耕、读”的生活唱出最美的赞叹。
七仙女不恋天宫繁华,同情为葬父而卖身为奴的人间青年董永,从而生成情愫。
在土地公变成的大树见证下,从而成就姻缘。
相较于以往那些剧目,七仙女更敢爱敢恨,有别于其他女子,她看上了董永,就不顾一切去追寻。
这完全迥异于其他戏剧的人设,为其赢得了大量的戏迷。
人人都喜欢这样的七仙女,人人都期盼自己成为董永。
人们陶醉在七仙女的唱腔中不可自拔,唯独在三楼,一位中年男人则微微摇头,呢喃着:
“还是不够像啊……”
在他身边,则站着两个局促的青年,面色复杂,不敢言语打扰。
良久,朱谊汐回过神来,他坐在软乎的椅子上,看着朱栎,朱枡二兄弟。
“怎么,不说话了?”
“父,父亲——”朱栎愣了愣,他比较年长,倒是接受的快:“您怎么有闲时间出宫?”
“您万金之躯,可不能大意了……”
“放心!”朱谊汐无所谓道:“这些年啊,我隔三差五都得出来一趟,紫禁城大是大,但是太闷了。”
“要不是怕文人非议,我倒是宁愿一直住在玉泉山,既舒服又有趣!”
“别看我这身边只有寥寥几人,附近两三百人打不住,安全的很。”
朱栎这才缓了口气,然后欲言又止。
“怎么?有话就说,父子一场拘束什么?”
朱谊汐看着这两位进士儿子,心情轻松的很,丝毫没有面对那些亲王儿子那样的严肃。
此时的他没有架子,就像是一位多年未见面的老父亲,和蔼可亲。
“您,怎么没将我们收录宗籍!”
朱栎咬着舌头,艰难地问道。
朱谊汐早就知道他们会问的,随口道:
“你以为当皇子就那么好?”
“坦白来说,如今你们除了地位差点外,比那些皇子们可不差,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再者!”朱谊汐停了会儿,才继续道:“世俗规矩和礼教在这,很难轻易打破!”
这番话当然是半真半假,作为皇帝,如果他真的想去做,所以无法阻拦。
但他不想为了几个外室,身份不怎么干净的女人,败坏自己在历史上的名声。
坏处远大于结果,这种事谁去干?
他又不缺儿子,留几个在民间反而更好玩。
即使这件事被部分人所知,但不记录不宣扬就无所谓。
“放心,没了这身份,你们在官场反而能走得更远。”
朱栎,朱枡脸色轻松了些许。
朱谊汐面向着戏台,摇头跟着哼着,旋即才道:
“官场上不要想着借势,偶尔可以给你们擦屁股,但这不是纵容。”
“如果真的有本事,进入内阁也是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