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携带着从京城赐予的金瓶,迫不及待地赶赴拉萨。
掣签前,要将金本巴瓶从大昭寺迎到布达拉宫供有绍武皇帝的僧装画像(圣容)和皇帝万岁牌位的萨松南杰殿。
由大呼图克图率三大寺及布达拉宫南杰扎仓僧众,诵经祈祷七天。
“开始吧!”
三名灵童的名字,生辰八字,纯粹用汉字书写,被放置到金瓶之中。
祈祷七日后,由各呼图克图和西臧巡抚,在大昭寺释迦牟尼像前正式认定。
由于是第一次使用,故而康臧总督冯良谟也是同往,共同见证历史时刻。
班婵与达籁念诵停止,然后将目光看向了冯良谟。
后者也不含糊,直接拿起金瓶,双手轻轻地捧着,然后不断地左右摇晃起来。
三个纸团在金瓶中晃荡,仅需片刻的功夫,就见一纸团飞跃而出。
一旁的巡抚张京墨迫不及待地捧着纸团,放置在桌面上。
冯良谟与众人走上前,打开了纸团:
丹增嘉措,绍武二十五年,十一月初八……
“丹增嘉措为转世灵童!”
冯良谟朗声道。
这下,所有的僧侣们哗啦一下就热闹起来。
“我就说这孩子最聪明……”
“平日里他老是去第穆活坲的旧房间,肯定是睹物思情……”
“终于选出来了,这可比以前好多了!”
相较于之前贵族的明争暗斗,甚至偶尔还能见到刀枪剑影,此次的金瓶掣签格外的简单,也和平。
选人,念经,平和的就出来了。
僧侣们也感受到了仪式感的庄重性与公平。
用抽签法,实在是太公平了!
“我会上报给京城,灵童就妥善安置在布达拉宫吧!”
冯良谟轻声说着:“日后也就按照这种方法来,不能有错漏!”
“贫僧准备收其为弟子,不知可否?”达籁轻声问道。
“自然!”冯良谟笑道:“由您来教导,竟然又是一位才学出众的活坲。”
他对于达籁施加影响力之事,倒是毫不在意。
因为朝廷本就对其教主的身份很是认可,一个较为整体性的格鲁派,是高原安定的关键。
达籁喇嘛的能力,值得拥有。
张京墨则送这位总督阁下出了寺庙。
“结果是好的。”冯良谟随口道:“转世灵童是良家出身,那么就不会被贵族影响。”
“达籁喇嘛年事已高,你可得注意好好操办,越隆重越好!”
“是!”张京墨点点头:“最近河谷有些干旱,能从康城调集一些粮食过来,尤其是草料……”
“这自然可以!”冯良谟点头应下,他这个总督不就是协调工作吗?
“只要你把本子递上去就成。”
忽然,冯良谟认真道:“我听闻格鲁派重视规矩戒律,你平日里也要多加巡查,对于违背戒律国法的僧侣,也不要放纵。”
“从严治之,方能肃清僧众内的害群之马!”
张静谟一愣,旋即点点头。
显然,上面已经从种田分田,转化为治理僧侣了。
也对,整个西臧也才一百五十万人,僧侣就有十万人,几乎是三户人家就得供养一僧人。
民间的压力还是挺大的。
“多与达籁配合!”冯良谟认真道:“他毕竟是教主,要以他的名义行事。”
“其余的教派也要筛查。”
一时间,整个高原迸发出肃清毒瘤,挑出僧众中鱼目混珠之人。
而其中,最明显的莫过于对其教派佛经的考核。
道德戒律且不问,对佛经的掌握是必须条件之一。
那些鱼肉百姓,大吃大喝享受生活的僧人,定然是出丑的。
德才兼备的毕竟是少数。
这股风气,不知何时传到了缅甸。
世子孙征灏闻之,大喜过望,忙不迭地准备在东宫中宣扬起来:
“我国僧侣众多,固然有许多守戒者,但违背戒律的却有不少,由于佛门松弛,以至于许多漏网之鱼活的痛快,这非出家人之道。”
“我意草拟出家人之戒律,严加施行,一旦有违背者,或禁闭,或劳教,或逐出寺庙!”
说白了,孙征灏准备在僧人头上戴上个紧箍咒,把曾经松散且各自为营的僧人们控制起来。
而控制他们的缰绳,自然就是戒律,名正而言顺。
这样一来,遍及整个缅甸的寺庙僧侣们,将会受到限制,从而让王权凌驾于佛门之上。
对于孙家王朝来说,是极其有利的。
饱受儒家学说和汉家文化的熏陶,孙征灏又不像是之前的缅甸诸王,对于佛教无休止地推崇。
正在他津津乐道,宣扬自己的想法时,忽然从急促地脚步响起:
“邸下,殿下急令您入宫!”
“我知道了!”见到宦官脸色凝重,孙征灏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想法。
他三步并两步,出了东宫。
很快,龙辇就抵达了长寿殿。
浓郁的香料和草药味混合在一起,让孙征灏鼻子一痒。
“父王!”见到床榻上瘦骨嶙峋的孙可望,孙征灏直接跪地,叫出声来。
孙可望则摸了摸这位倍受他期望的儿子,勉强地露出一丝笑容:“缅甸这个江山,我算是完整地交到你手了。”
“记住,一定要冷静,平缓,三年不改为父之政,让大家有个适应过程,然后缓缓图之。”
言罢,他就没再多言。
半个时辰内,缅甸文武数十人抵达宫内,跪成一排。
宦官则念起了遗诏,传位于世子孙征灏。
众臣连忙磕头拜下。
孙可望,这位西贼张献忠的养子,终于在异国他乡离开了人世,享年六十四岁。
孙征灏与群臣商议,拟定庙号为太祖武王,谥号则须呈报北京,让其进行赐予。
这是臣子的本分,不能逾越。
其陵墓自然是早就修缮好了,直接入住就成了。
对于其妃嫔,孙征灏起一座尼姑庵,就地安置在其中,免得打扰到他。
至于年号,自然依旧采用绍武二十六年,并无改元的要求。
由此,孙征灏成了孙氏缅甸的第二任国王,只待朝廷批准了。
“新京城,怎么看都觉得小了!”
孙征灏站在城墙上,感叹道:“也是时候进行扩充了。”
在武治上,缅甸周边并无强国,暹罗更只是鱼腩,被抢了清迈都只能哭唧唧接受。
这样一来,迎接孙征灏的就是内外的反对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