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日朝会,京内文武不拘品级,一律须得参加。
同时,诸亲藩,如秦、越、卫、辽、赵等国驻京大臣,也得参加这次大朝会。
其是内藩,关系与朝鲜、日本大为不同。
而这样的朝会,草原各大部落之主,也得殷勤参加。
如察哈尔郡王、北海郡王,以及科尔沁、漠北的各大贵族们,如台吉们,则纷纷前来北京。
虽然在大冬天的赶路很累,但这群蒙古贵族却不得不屈服。
北海郡王布达里的队伍,多达五百余人,车马千头,可谓是规模庞大,甲于蒙古各部。
仅次于他的则是察哈尔郡王阿布尔,其骡马千头,马车奢侈,让一众贵族极其羡慕。
察哈尔两大郡王,掌控着数千帐牧民,是朝廷统治察哈尔的重要助手,可谓是优待至极。
沿路的兵卒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只能穿着棉衣在寒冬下护卫。
此时,北海郡王的车驾上,察哈尔郡王阿布尔则在里面做客。
马车足用五匹马拉拽,宽敞的能放下两张床,两个婀娜的少女在一旁服侍着,各种点心吃食应有尽头。
铺垫在脚下的,则是羊毛毯,绣上了精美的图案,软乎乎的,踩上去仿佛踏上了云朵。
马车的四角,则各自放置了一个烛台,胳膊粗的鲸烛融入了香料,点燃之后散发着一股沁香。
为了防止引火,故而又罩起玻璃来。
一切都是那么的奢靡。
阿布尔倒是习以为常了。
作为察哈尔郡王,底下的部落牧民们会上缴赋税,奴隶更是白白劳作,而作为朝廷册封的郡王,他每年也会有三千块银圆的俸禄。
可以说,随着草原的开发,大量的羊皮、羊毛,战马等资源输入北京,牧民们有了喘息之机,而他这个大贵族自然也发财了。
一年两三万银圆轻而易举。
在不打仗不赏赐的情况下,这钱简直是享受。
更别提北海郡王两个女儿嫁给了秦王,妹妹嫁给了皇帝,可以说是富贵连绵。
“怎么?”布达里对于这个侄儿很是温和,一点没有针锋相对的意思。
即使他手底下的牧民多是从其麾下划过来的。
“察哈尔改土归流愈发厉害了。”
阿布尔抬起头,脸上带着愁苦:“这该如何是好?”
对于中小贵族来说,几百帐牧民算不得什么,还没有铁羊钱来的爽快。
但他这样的大贵族,几千帐牧民,上万顷的草原,其产出极其庞大,怎么可能舍弃。
“朝廷一帐给一银圆,四千帐只有四千块,咱们一年何止四千块?”
“安心!”布达里抬起手,安抚道:“就算是改土归流,那也是麾下的牧民而已,咱们自己的土地和奴隶,可是没变。”
“损失个几千块也算不得什么。”
由于与大明深度绑定,布达里就算是心里有再多的不满,在外人面前也得倾向于大明。
阿布尔脸色一缓:“但归根结底还是亏大发了。”
“叔父与皇帝相善,不如劝解一番,我等改土倒是不惧,毕竟平日里也多生活在赤峰城,一年回不去几次。”
“所以这铁羊钱,能涨点不?咱毕竟是汗嘛!”
经过绍武皇帝的会盟,确定了草原的贵族体系。
最低等的为塔布囊,基本上是百户,副千户之中。
中间的则是台吉,分为三等,为副千户,千户。
最高的就是汗,也就是郡王,如今大明只有三位,分别是北海汗,察哈尔汗,以及那土谢图汗。
昔日的车臣汗和札萨克图汗,已经消失了。
听得此话,布达里认同道:“你说的有理,咱们这样的汗,可与普通的塔布囊不同。”
入得北京内城,俩人各有自己的府邸。
这也是朝廷对他们的优待。
这般,刚入府,布达里就风尘仆仆地入了皇宫。
皇帝倒也知道他的性格,旋即就召见他,以显示关系亲近。
拉拢大贵族,分化和同化小贵族,这是大明的方针,当然,成本低则占据了很大部分。
据户部所算,今年拨给蒙古大小贵族的钱财,超过了十万块,达到了十八万之多。
这几乎是勋贵、宗室的一半。
这相当于又养了部分勋贵。
如果算上铁羊钱,那更了不得,保守估计,一年得二十万块。
这些钱看起来多,但跟战争比起来,又显得渺小了。
稍微一场千人的突击战,就不止十万,万人以上,就得以百万打底。
与冷兵器时代相比,热兵器的成本更贵,火药是大头。
“察哈尔倒是平静,大家伙也没想着造反了,多是听书,听曲,赛马,摔跤,乐趣不少……”
“那倒是好!”朱谊汐笑道:“如今虽然察哈尔苦寒了些,但是中原的富贵你们也能享受,这不比之前辛辛苦苦抢的东西来的强?”
“冬天里窝在炕上多舒服。”
布达里也配合着笑了,对于皇帝的话语,他倒是有几分的肯定。
虽然比不上皇帝,但他这个大汗,却是与那些大贵族们的享受相差无几。
甚至在关内和辽东,他也是有田庄的,赚钱买地谁不会?
茶叶,丝绸,女人,酒水,应有尽有。
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
这样享福的生活,他宁愿一直沉醉下去。
聊了一些杂事,布达里才说到铁羊钱:“臣对于铁羊钱是万分认可的,毕竟是朝廷的国策,但就是那钱,太少了些……”
布达里认真道:“对于寻常的贵族来说,一户一块不差,对好歹臣等也是汗,三千户的牧民,一年就算是三千张羊皮,也不止三千块,这太低了……”
听到这,朱谊汐笑了,原来是嫌弃钱少。
他一点也不恼,笑吟吟道:“尔汗麾下多少帐?”
“原先有三千来帐,如今经过十三年,已经有四千六百帐。”
布达里立马老实道:“察哈尔郡王则有四千帐左右,仅仅比臣略少。”
四千帐牧民,如果不计较得失的话,可以瞬间拉起八千骑兵,这可不是笔小数字。
但朱谊汐却不慌,因为在察哈尔,光是驻军就有两万,还有近万帐的汗部,两者加起来的兵力,就算把贵族们吸干也拉不出。
更别提还有朝廷治下的牧民了。
“汗毕竟与塔布囊不同。”
朱谊汐点头赞同:“这般,对外的话,你们依旧是一帐一块,但实质上,却是一帐三块,四千六百帐,永久不变。”
“察哈尔郡王则是一帐两块。”
多支出那万八千,朱谊汐为大局着想,根本就不在意,但亲疏有别,不这样怎么会凸显亲近?拉拢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