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也能更轻松一些。”
朝廷每年对那些边疆进行财政转移,补贴其赋税不足,安西尤甚。
距离太远,产品又与蒙古一样,所以亏损最多。
马志远喝起酒道:“正所谓宰相必起于州郡,这是朝廷和陛下想要的,这转职却是很好。”
“没错。”话题转过来虽然有些生硬,但汤斌却很配合。
“那要是考成不过呢?连续都是下下?”
“那就只能转迁了。”
汤斌轻笑道:“你们也算知晓,朝廷对于边地,山地多有照顾,同样的县,品阶更是高上一级。”
“到时候由富县转边县,官虽然升了,但日子却苦了,要忍受丘八们的照顾,还得忍受苦寒……”
边地由于时不时的有叛乱产生,故而文官们的地位往往属于从属位置,如察哈尔的知县,就要听从察哈尔总督的话,还得照顾武将的感受,可谓是辛酸。
在这种情况下,对于养尊处优的文官们来说,真的算是折磨。
但同时,对于边地来说,再怎么下下的文官,到底也是进士出身,治理百姓也比武将来的强。
“当然了,若是有关系,也可以调入京城,在一个闲衙门当差,为一些杂事小事奔波……”
马、郭二人恍然。
“所以,两位乡党,殿试莫要疏忽大意,三甲可凄惨的紧,唯有进入二甲,才算是真正的前途无量……”
言罢,汤斌就召来伙计结账。
郭俊义急了,但却汤斌按下:“二位的身上钱财,可还得在京中支持,莫要浪费在我身上。”
“在下这个京官,身价还算是富裕。”
“改日等到二位金榜题名,再请我喝酒也不迟。”
说着,他笑着离去。
见到其如此潇洒气概,郭俊义忍不住道:“汤前辈这般人物,想必在官场上也是前途无量了。”
“是啊,你我二人可要巴结的紧。”马志远附和着。
……
广东,琼州府,琼山县。
“夫君回来了?”穿着布群带着木钗的张二娘,忙从灶间起身,嘱咐小儿子看着点灶火,然后迎到了院子里。
“回来了。”赵承点了点头,拎起右手道:“买了两斤海鱼,今晚就与豆腐炖着吃吧!”
“好!”张二娘应下,然后忙不迭地将厨房中的菜刀拿出来,再拿来菜板,在井边打了一桶水,就开始剖腹去鳞了。
两个儿子忙过来,见到只是海鱼,忍不住撇了撇嘴:“爹,怎么又吃鱼啊!”
“我想吃肉,猪肉羊肉都成。”
八岁的小儿子满脸灰,从灶口走过来,撅着嘴说道。
“美的你,过几天就冬至了,到时候再吃。”张二娘不容分说,直接把他轰走。
赵承看着委屈的小儿子,又扭头一看,大儿子正在院中,趁着光亮看着书,对于眼前的场景视而不见。
他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候,住在偏房的二老也走过来,赵老爹对于儿子浑身鱼腥味不满:
“你可是读书人,身上怎么沾鱼腥味?这要是碰到那些同学,岂不是丢了面子。”
“以后想是买鱼了,就让你媳妇儿去买。”
“您说的是!”赵承点头应下。
他这才回到房中。
作为秀才,虽然在乡中他也是一等一的人物,但衣食住行着实有些差。
作为社学的老师,每年的俸禄只有十块钱和十石粮,即使有些束脩,也很难改善伙食。
穷秀才,富举人,几百年了,改变的还未彻底。
县衙里的吏员,如今也是有官品的,这就需要他去考取省试,但这又太难了。
念了一辈子书的他,也不愿意。
年不过三十出头,让他放弃举业,一辈子埋首于案牍,被下等的佐贰小官指挥的滴溜乱转,整天上山下乡,还不如种地呢。
夯实的地面铺着一层青砖,由于近海,所以地面永远是湿漉漉的,很难打扫干净。
墙角不自觉地又冒出几根杂草,他打眼一瞧,一块青砖碎了块角。
他只能来到书房,看着书架上的书,找到了本《绍武拼音》,开始练习起官话来。
作为读书人的自尊,他认为自己天生就应该当坐堂官,自然而然要学习官话。
两广地区的百姓会官话的少,他可是听说,在官场上,许多人人官话不标准,惹得两广人被嘲笑。
与隔壁的福建省可谓是难兄难弟。
所以如果想要在官场上进,就必须官话利索。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他鼻腔中嗅到了一股炖鸡的味道。
似乎还掺杂着笋子,香菇,野菜,萝卜,可谓是让人垂涎欲滴。
他忍耐不住,走出门道:“怎么炖了鸡了?”
“夫君,是这位先生带过来的,他说是您的好友——”
张二娘说道。
小儿子在旁口水直流,大儿子也看不进书了,双目时不时地撇着炉灶。
“赵兄,别来无恙啊!”
赵承眼睛一眯,觉得有些眼熟,随即才想起来,这人曾经是隔壁县的,院试后在酒楼一醉方休,倒是成为了朋友。
“齐聪?齐子愚!”
“没错!”齐聪笑着应下。
赵承实难将此人与之前的齐聪相联系。
当年在院试后,二人蹭着文宴,吃的上好的佳肴,同样的落魄。
据他所知,齐聪家田不过五亩,是整个村子凑钱给他赶考的,给他请了老师。
如今再看,他一身的锦绣衣裳,脚上穿着牛皮靴,满脸光净白皙,容光焕发,一看就是享受了荣华富贵。
身旁跟随着两个下人,乖巧的很。
“怎么?你中了举了?”
赵承心里百般滋味。
“哪有这可能!”齐聪摇摇头,让下人离去。
“如果说考中秀才,还能凭借着聪明才智,那举人就得是技巧,门楣,需要名师指导,我等穷人家哪有这个门路?”
齐聪指着桌上的礼物,以及身上衣物:“我这是做官了。”
“官?”赵承心中更不好受了。
“哪里的官?”
“秦国的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