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一晚后,整个马队继续前行。
路上遇到一阵沙尘暴,接人行走了十一天,才抵达察尔汗盐湖。
第一印象就是绿。
整个湖面好像是一片刚刚耕耘过的沃土,又像是鱼鳞,一层一层,一浪一浪。遗憾的是土地上无绿草,湖水中无游鱼,天空上无飞鸟,一片寂静。
而那盐花或形如珍珠、珊瑚,或状若亭台楼阁,或像飞禽走兽,一丛丛,一片片,一簇簇地立于盐湖中,把盐湖装点得美若仙境。
“传说,察尔汗当年这里遍地都是金银珠宝,可是山神魔怪们不够本分和淡泊,为抢夺财宝而终年争战不休。
仙居昆仑山深处的西王母得知后,她命司水神放下天水来,把这些宝贝都淹了,让谁也拿不到,只留给咱们人族。”
中年人感慨道:“如今一看,果然不假,这不就是西王母留给咱们的瑰宝吗?”
司马布则下到地面,他踩了踩,觉得极其厚实。
他尤难相信,自己竟然走在湖面上。
这些盐,厚如岩石。
“爷,这些盐厚数尺,您瞧那么多人在上面走都没事,就别焦心了。”
司马布这才踏步而行。
他投目而望,就见许多的汉子,赤着脚在湖面,手中握着锄头或者铁锹,一铲又一铲的将湖中的盐放入竹筐中。
然后一个个少年,则抬起竹筐,摇摇晃晃的走到岸边的石地,将盐直接倒在地面。
形成了一座座的小山,阳光之下散发着光芒。
这时候,身边经过的一个少年脚一滑,差点摔倒,司马布连忙搀扶,得到了谢谢。
“你会说汉话?”
司马布颇有几分惊喜。
“我在上社学。”
少年也是不害怕,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说道:
“家里穷,所以我每隔几天就会来一趟,赚了钱再去上学。”
“在这里干一天多少钱?”
“五十文。”少年露出笑容:“干足十天,就够我上二十天学了。”
司马布露出会心的笑容,鼓励道:“一定要上学,只要考中了功名,日后就吃喝不愁了。”
在西宁府,亦或者绥远,宁夏,牧民都是可以考科举的,这也是除了那达慕大会之外,改变命运的重要途经。
甚至可以说,科举的远比那达慕大会重要。
因为那达慕大会竞争太大,无论是汉、蒙,还是什么族群,都可以参加,而且名额有限。
没有门槛就是最大的门槛。
“多谢公子。”说着,他拱手谢下,然后毅然决然的背起竹筐,走向了岸边。
“爷,像这样的少年有很多。”
中年人忙道:“您可别怜惜他,这可比咱们内地强多了,一天五十文,一个月就是一块五呢!”
“我知道。”
司马布懒得理他,将目光投向了湖面。
湖盐三文一斤,运至西宁的运费是一斤一文。
兜售至他省,那就是十文左右,如果参杂些别的赚的会更多。
他家也是盐商出身。
而且还是陕商。
当年借着皇帝的声势,被李自成祸害的陕商们集体入川,夺下了井盐。
拥有了井盐,这让陕商大回血,从而开始大发展,拥有了可以跟徽商晋商竞争的可能。
而西北的湖盐,自然不会被他们放过。
他来此,就是为了扩宽司马家的商路。
察尔汗盐湖属于西北盐场,是由官员进行管理的。
所有的盐商不会组织马队运输,而是直接让人采购湖盐后,在雇佣马队输送之西宁。
然后他们才会让自家的商队运送至陕西,甘肃,甚至是河南等地。
而这,自然是西宁府的规定,为的就是给牧民一条活路,从而留住大量的利润。
毕竟盐湖属于朝廷,地方可捞不到钱。
盐商们胳膊扭不过大腿,同时也不敢走过那六百里的沙漠地带,一路上的沙尘暴等恶劣天气,足以将牲畜们折磨欲死。
专门组建一支骆驼队,则得不偿失。
所以,湖盐都去了西宁,自然就会征收坐税,即使其税微乎其微,那也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与盐官交流一番后,司马布得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即使把盐卖到高原,也需要通过马队将盐输送到西宁,无法就地解盐。
“该死!”
司马布恼羞成怒:“这不是南辕北辙吗?”
他这一趟,可算是白来了。
即使他准备了三千块银圆。
中年人则见此,摇头道:“爷,不是我打击你,这些盐官平日里被咱们喂的饱饱的,几千块钱哪里敢乱来。”
“若是被西宁知道了,指不定要被参一本呢!”
“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司马布无奈。
若不能就地解盐,那这等于是让他多跑一段路,而且还容易被发现。
将盐卖到卫藏国,是司马家未来的新财路。
要知道在以往,茶马古道才是高原地区最重要的商路,青海这里距离拉萨太远了,自然而然就被人们给忽略了。
但司马家却窥探到了新路。
许多藏北的牧民,喜欢来西宁这里买湖盐,这也就意味着广阔的卫藏国,需要一条新的商路,满足其所需。
茶马古道虽好,但路途太远,而且还要被康国剥削一层。
开辟新路后,藏红花,冬虫夏草等草药,也能卖个好价钱,更别提还有那么多的皮草了。
一年利润数以十万计。
虽遇挫折,不过他却并不甘心,在整个盐湖逛了起来。
他再次遇到了哪个少年。
“公子来盐湖是为了什么?是在等人吗?”
少年认真地问道。
“嗯?”司马布眉头一挑。
说着,少年拉着其来到了角落,双目明亮:“私盐的买卖,您敢做吗?”
司马布大喜,他真是个傻子,就算是朝廷管的再严,私盐怎么可能被断?
自己光明正大的去问,人家怎么可能会给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