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军法官抵达后,四人统一了思想,必然是要上报的。
新式军装刚穿上身,马卫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军营,来到了团部。
京营的编制一直在变,从一开始的营制,再到翼协制,再到如今的师团制。
即,三千人为一团,设五营,然后再加上五百人的团部。
其中包括斥候、伙夫、亲兵,参谋,医署,辎重等,以及其亲领的两百警卫。
三团为一师,九千人加上一千的本部人马,合计万人。
到了团这一级,已然是军中中坚力量,可谓是极其重要,具有单独指挥权。
其号游击将军。
师则是为总兵或者副总兵,师的参谋长则一般为参将。
五师分别扎营在丰台地区,互不干扰,但朝廷却在其上设立大营左右都督,监控、管辖大营之事,施行监督之责。
四人而行,作为主官,马卫当先一步,军法官与之同行后,又落后半步,而副营正和参谋长则落后一步,紧随其后。
军法官掌管钱粮发放,功勋奖励,以及监督军中日常,可谓是军中御史,与营正地位是想等的。
自然,军衔也是如一。
但架不住马卫高授右校,比他军法官的上士高一级,不得不从并肩到落后半步。
而原本只是要落后半步的参谋长和副营正,则需落后一步,仿佛成了跟班,亲兵。
四人衣上的军衔显而易见,一路上的巡逻队和士兵,不得不避让,行屈一膝礼。
即半跪右腿,同时用左手扶膝,身子挺直,双目平视。
这种屈一膝之礼,是军中常见的礼节,在清时演变为了请安礼,毕竟八旗是以军治民。
双膝跪地是跪安,比其更高一级。
屈一膝是面对军衔高自己太多的军官,如果只是高一阶,如右士见中士,则只需要屈半膝,也就是弯下半只腿,就不用下跪。
另外,在执行任务时,如巡逻,做饭,挖地等,也只需要屈半膝即可。
像什么一跪两揖等,那是正式场合,礼节所在。
四人一路直往,不知道惊了多少人。
“请稍等!”
亲兵拦下四人后,匆忙而去。
不久,他们才入院中。
随着四大营地的固定,军营的建造也逐渐而起,从军帐变更为了砖瓦结构,成为了军城。
围墙,护城河,操场,宿舍,马厩,学堂,图书馆,一应俱全,宛若一座城。
而每一个团,则又是个小城,而营则是大院了。
团部自然是小城中最舒适且宽广的地方,占地是普通营的两三倍。
虽然不是亭台楼阁,但也是古朴典雅,粗犷中带着精细。
其一人独占一院落。
五间房中,一书房,一卧室,一客厅,一客房,一杂居。
厕所,厨房,马厩,更是一应俱全。
演武场摆放着一排兵器。
几人看得入神,甚至见着了两个标致的侍女。
这就是团长的特权。
马卫羡慕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个营正,与几个亲兵居在几间房中,虽然有一个独间,但与团长一比,那就是天上地下。
团长都这样了,那总兵不得是王宫?
很快,几人在客厅中见到了身着劲服的团长,其军衔为中校。
如果是资格老一些的,还可能是左校。
由于开国不过二十年,京营中的中上层军官几乎都挂着爵位。
马卫知道,眼前这位李天石团长,就是正儿八经的男爵,食邑五百户。
“末将马卫见过团长!”
四人起身,拱手行礼。
如果是在正式场合,四人最少也得是单膝下跪了。
“起来吧!”李天石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是分戎袍的日子,各营应该忙得厉害,你们乙营怎么来我这?”
面对这庞大的压力,马卫只能出声:“团长,今日发下来的戎袍有猫腻。”
他愤愤不平道:“您也是知道的,咱北京不比南方,在冬天要穿的不厚实,胯下那玩意儿都能冻坏咯!”
“所以秋衣至少是六斤棉,今年刚发下来一瞧,不过三斤。”
“一些黑心棉我就不管了,但这三斤棉下去,咱们弟兄得冻伤多少?指不定还得走几个呢……”
说着,副营乡递过来棉衣。
李天石拿到手中一掂量,立马眉头一蹙:“果然没有六斤。”
他站起身,面色凝重:“按照军中条例,淮河以南的冬衣,棉为三斤,长城以南为六斤。”
“长城以北的边军则一律为十斤。”
“只许多不许少,但凡缺斤少两者,一律按谋杀论处。”
“该死的奸商!!”
李天石出离的愤怒。
在绍武以前,军队的主将掌控军中一切,饷钱,俸禄,衣袍,只要是钱,就肯定不会逃脱去掌心。
但皇帝改革后,军队主官们跟钱就无法沾边。
饷钱是依靠存折,士兵直接去钱庄取。
衣袍更不必提,京营使司衙门直接操办。
就算是建造军营,以及一些其他花费,他都是直接打条子上去。
所以他是问心无愧的。
再奢侈,也是朝廷允许的。
别看京营使司衙门威风凛凛,负责京营的日常管理,以及后勤保障,掌控军政。
但军官们的兵籍,却在兵部手中。
武官的选用,几乎是皇帝一手包办,缺人了,京营使司只能上报,由皇帝做主,五军都督府查缺补漏。
甚至营正和团长都没能提名、建议,而京营使司不行。
至于军令,则是内阁和皇帝把持,没有皇命,兵部,五军都督府三者合一的军令,谁也无法调动一兵一卒。
说到底,钱的事他李天石一点都没粘手,没有丝毫的好处,但如果出了差错,就得背锅。
这谁受得了?
他与马卫的感受是一致的。
非战斗减丁,在太平时极其重要,尤其是在京营。
思量再三,李天石保持了冷静,没听其一面之词,派人亲自去查找。
果然,许多棉衣不达标。
这种情况,他只能继续上报到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