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群辅阎应元心头惊诧,面色凝重。
这句话初听起来没什么大碍,但实在是暴露了朱谋的心思:
其认为,藩国只是分支,另为一国。
而要知道这么多年以来,皇帝可一直宣称,大明为本,藩国为外,内外一体,不分彼此。
换句话来说,朱谋的心思与皇帝背道而驰。
这点差别,按照常理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毕竟每个人的思想不可能一致。
分封藩国,内外一体,虽然是皇帝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实行的政策手段,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成为祖制。
但此时还不是祖制,国策。
如果这句话由其他首辅,如赵舒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但由朱谋来说是万万不妥的。
其能上位,能力、背景什么都是虚假的,关键在于真切执行皇帝的命令,贴近皇帝的心思,这才是他担任首辅的关键。
思想相异,能力中庸,他还有什么优势吗?
“我的首辅,你今日是被鬼迷了心窍吗?怎么能说出这般话……”
“赵阁老,阎阁老都能说,但你却不能啊……”
而在一旁,冯显宗嘴角微翘,看着面带笑容,眼中得意的朱谋,心中冷笑不止:
“还真自以为能力出众?区区中人之姿罢了。”
堵胤锡心中微叹,朱谋得意忘形了,不过,这世间又怎么有真正的棋子呢?
朱谊汐心中转瞬之间就转了个遍,他随口道:“改日再议吧。”
“如今科尔沁诸部被拿下,再设一个科尔沁将军,镇守科尔沁草原。”
“内阁草拟封赏后事,准备要做好,可不能寒了功臣的心。”
“是!”朱谋尤未可知,兴高采烈地应下。
待皇帝走后,他昂首挺胸:“此战大胜,余患尽去矣。”
“多亏了首辅尽心尽责,此番北海大捷,首辅功高至伟。”冯显宗露出笑脸,好似发自内心一般。
堵胤锡也适时地送上恭维。
阎应元也不例外,他僵硬地笑了笑,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起。
难道他直言,首辅您能力并不出众,全靠的是皇帝的信任?
这不亚于又多了一个仇人。
罢了,一切都是命啊!
一登首辅,性格大变,人心啊,人心!
可惜,朱谋却不自知,得到一番恭维之后,他倒是又笑道:“此信赖陛下之功,也得我一人之功,内阁上下查缺补漏,尽有功劳……”
话虽如此,但谁能看不出他的得意。
整个朝廷都以皇帝为中心,皇帝心情愉悦了,偌大的朝廷也就愉悦了。
果然,内帑中拿出近百万银圆的钱财,赏赐给在京的文武百官,就连在外地的封疆大吏,也是一个没有落下。
绸缎,玉石,瓷器,机械,糖,等等,可以说是对整个官场的一种奖赏。
北京城也因此愈发的喧闹起来。
……
此时,陈东脚踏奉京城,看着这座能容十来万人的大城,忍不住感慨道:
“未曾想到如此之地,竟然也让满清绣出花来了。”
城内空荡荡的,一切能够可以利用的东西,几乎消失不见。
自然而然,财富什么也不要多想了,只能是一些残羹。
陈东因为顺治逃离而难受,而他麾下的那些将领们,却因为缴获较少,更加难受了。
不过,对此陈东倒是另有安排:“别一个个的苦着脸。”
“听说在这奉京府还有几十万亩土地,那些建奴都走了,若是你们有意的话,我倒可以请示皇上,分一些给你们。”
“宅院什么的也可以。”
一瞬间,上百名将领纷纷摇头。
即使在这个鬼地方,拥有万顷土地,那也是无福消受。
都他么四月了,还是凉飕飕的,晚上不加被子就得生病,这谁忍得住?
太苦寒了。
不顾这些人的目光,陈东则又叹道:“賊酋逃走了,此次大功又得打折。”
“功勋点就按五点来算吧!”
“史鼎,马万年——”
“末将在——”二人连忙应下。
“你们袭杀尼堪,重创清军精锐,为首功。”
“是!”史鼎、马万年欢欣鼓舞。
他们一边享受着同僚们的羡慕之色,一边自我开心。
一战五点功勋,那么作为首功,就是七点,次功六点,末功五点。
这样一来,不止他们手底下的将士们赢得不少的实惠,更是让其爵位提升板上钉钉。
这就跟县试的案首必中秀才一样,属于一种被认可的潜规则。
如果首功都不能晋爵,次功和末功就更不可能了。
“顺治啊,顺治,你渡海去了哪?”
“可不要跑啊,等我抓你回来吧!”
陈东望着西方,呢喃着。
此时,湖西城。
满清的残余汇聚在这里,整座小城瞬间被挤得满满当当。
但有一个好处,因为尽是满八旗,所以朝廷的控制更上一层楼,蒙八旗的掣肘消失了。
只是顺治并不开心。
“咳咳——”
“陛下!”汤若望坐着一旁,看着不断咳嗽的皇帝,满脸的关切之色。
“不碍事的。”顺治笑道。
海上的风很大,殚精竭虑的顺治寒风入体,一不小心就生病了。
虽然只是小毛病,但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这湖西,待不久了。”
顺治看着众人,沉声道:“只要明君建好了船厂,就能再次出兵。”
“大家都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
“陛下。”宁完我开口道:“为今之计,这应该防备的是狼子野心的罗刹人。”
“他们都是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