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宋倒是有趣。」
在玉泉山庄过了个中秋,九月初,趁着天高气爽的时候,皇帝和朝廷就回到了京城。
秋税的征收已经要开始了。
黄、红相杂的枫叶飘飘落下,趁着秋风,端是一场美景。
阎崇信抬目而望,眼眸之中满是感慨。
「要求平等对待,这不是与顺天府争了吗?」
这时候,朱谋则轻声笑道:「到底有百万人了,今年估摸着能缴六十万税,所以胆子也大。」
「只是顺天府尹怕是不乐意咯。」
这可不是,本来顺天府十九县,一百六十五个秀才名额,吕宋偏偏要挤进来,占了三个。
今个还不够,还想占八个。
这些名额必然是其他县吐出来,顺天府各县谁乐意?
如今顺天府尹是朱谊泉,在皇帝心中分量重,怕是有的纠缠。
堵胤锡则饮了口茶,不咸不澹道:「如今吕宋也有几十万人了,虽说文风不昌,但到底也是大明国土,秀才的名额自然得正常些。」
「八个估摸着都不够,起码也得要三十来个,才能收揽人心。」
对这话,冯显宗也表示认可,甚至夸张到了三十个名额。
对此,朱谋则笑道:「那顺天府不得闹翻了天。」
「这是在说,咱们得给顺天府涨名额。」
作为首辅,阎崇信微微一笑,若有所思道:「京畿的丁口疯涨,百六十数就有些不足了。」
「索性,就涨至二百吧!」
「这——」堵胤锡觉得涨得太多了:「其他地方会不会闹?」
「有吕宋府在,也情有可原,谁敢闹腾。」
阎崇信觉得不算什么,作为首辅,这点权利他还是有的。
换句话来,就算是闹腾起来,镇压了便是。
刚好可以改换一些官场要人。
朱谋嘴角带笑,似乎表示认同。
但心里,却是不爽利。
阎崇信居于内阁十七年,当了三年首辅,年岁也到了六十,该致仕了。
不只是朝廷文武,就连皇帝也是如此认为的。
整整17年内阁大臣,构建的人脉关系堪称恐怖,如果再持续下去,半个朝廷,都能跟他扯上关系。
阎崇信自然不敢违背皇帝之意,所以就想着权力过期就废,不如乘机多任用一些人,为子孙后代铺路。
官场上有动作,就需要契机了。
弹压地方不利,这是罪过可不小。
其他几人也明显感受到了阎崇信话语间的锋利,隐约明白其意思,倒是都沉默了。
在人家将退的情况下,没必要弄得太僵。
而此时,秋风自西而来,将锦国公李定国送至了京城。
在安西镇守数年,将这位大将磨砺的满身成熟,稳重而又谨慎,不复当年的悍勇。
觐见皇帝时,李定国小心翼翼,哪有往年的大大咧咧。
这让皇帝很是满意,聊起了安西事宜。
李定国也不含湖,直接道:「安西虽然大,但却可以一分为二,北疆南疆各自一体。」
「其中南疆多是叶尔羌人,也就是色目人,信仰和平教;北疆则多人蒙古人和迁徙的汉人,放牧跟农耕相伴,衣食无忧。」
说到这里,李定国则面带幽怨道:「陛下,这些年来迁往安西的人口不足十万,且九成来自于甘肃,若是想要彻底的把控安西,这点人数可不行。」
「我听说,这些年就算是吉林,也有三五十万人,对于安西来说太不公平。」
朱谊汐则不置可否。
度过了开国时期的艰难时刻,如今整个天下,人口虽然渐渐丰盈,但土地依旧较多。
在家乡只要还有一口吃的,就没有人会主动迁移。
以兵迁民的手段虽然有效,但安西却是太远了,土地还比较贫瘠,这种情况下谁愿意?
山东与吉林,中间只隔了一座渤海和辽东,语言相通,距离较近,所以大家都喜欢去。
而离安西最近的只有甘肃了,偏偏他还是个人口较少的省,对于安西来说是不利的。
「这件事朝廷也无可奈何。」
皇帝叹道:「归根结底,还是安西太穷了。」
「陛下,安西如今丁口,有近三百万,其中汉民加士卒,约莫二十来万,镇守安西是远远不够的。」
为了更加说服皇帝,李定国则朗声道:「今年夏税,南疆收钱两百万块,北疆六十万块,丝绸之路开始继续盛行,安西并不太穷。」
「陛下,安西辽阔无垠,外敌较多,尤其是罗刹人,虎视眈眈,咱们可一直没放松。」
说到这,李定国却有一些得意。
两百六十万块,三七分,朝廷就能收纳近百万块。
朝廷二十五省,能够超越它的不多,而像是云南、贵州、甘肃、宁夏等,更是远远不如。
作为新收之省,有这样的佳绩,他可谓是骄傲。
「丁口事,我不可能强迫。」
皇帝微微摇头:「迁徙到安西,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就是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半路上就能将人磋磨了去。」
「迁移虽然朝廷获利,但对于百姓来说,可谓是弊大于利。」
李定国绝望了,他垂头丧气道:
「末将也认为这样有些过分,不是什么仁政,但安西的情况在这,若不尽快安置汉民前去开垦,恐怕就有些危险了。」
「也有一些机会。」
皇帝拍了拍手,让人送来的那一幅巨大的地图。
很快,关于西域的部分就出现在两人眼前。
偌大的安西,分为北疆和南疆,而在外围,最北边的这是罗刹人。
西边,则是哈萨克汗国,布拉哈汗国,以及最南边的莫卧儿帝国。
皇帝的目光在这三处仔细的琢磨,最先从莫卧儿王朝那里移开。
根本就不用怀疑,人口上亿的莫卧儿帝国,根本就不是安西能够招惹的,朝廷也没有那么多的钱粮供应远征。
说实在的,就算是打下来了,也不一定能够占据。
哈萨克汗国不用说,三大玉兹互相干扰,导致其人心涣散,底盘不一,惹得罗刹人的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