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展滋润了喉咙后,才开口道:「驻藏大臣,听起来虽然是文官,但能够就任的必定是咱们这些武将。」
「而像我这样的伯爵,子爵,肯定是争不到这样独镇一方的机会,这只会属于你这样的侯爵、公爵。」
曾英忽然抬头,沉声道:「复国公(陈永福)、敬国公(吴三桂)、毅国公(李经武)在绥远,我还有什么机会?」
「就凭着他们是公爵。」
杨展沉住气,开始一五一十的解释道:「如今朝廷共有十大国公(宣国公朱猛、安国公李继祖、复国公陈永福、义国公尤世威、毅国公李经武、诚国公刘廷杰,勇国公闫国超、锦国公李定国、璟国公高一功),个个英武不凡。」
「但同样,他们在军中威望卓著,都督府内也是署理军务,朝廷不需要他们再立新功了。」
「况且据我所知,他们几乎都荫一子为男爵,
再若是加赏,岂不是赏无可赏?」
听到这,曾英砰一下就站起,脚下的酒坛也被撞倒,美酒洒落一地。
但他却没有顾及那么多,声音洪亮:「没错,这是我的机会。」
他盯着杨展:「杨兄,你觉得我的优势是什么?或者说皇帝有哪一点能看中我?」
杨展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他温声道:
「首先,你是侯爵,仅次于国公,光是这一点就具有极大的优势。」
「另外,你资历深,跟随陛下十余年,属于从龙功臣,陛下对你也是印象极深的。」
「最后,你年轻,才三十六岁,像那王光恩、赵光远,王世国,尤世禄,哪一个不是四五十岁,气血衰败?」
「以你曾公子的大名,是最合适的人选。」
杨展越说,声音越是洪亮,激起了曾英心中的一股豪气。
其脸上满是红光,双目明亮,一股自然而然的自信散发而出。
这是有效果的。
见此,杨展才低声补充了一句:「次辅王巴县(王应熊)虽然是重庆省人,但川、巴本就不体,照顾你岂不是理所当然?」
曾英听到这,倒是冷静下来。
他明白前面的那些优点,不过是铺垫罢了,后面一条才是至关重要。
在皇帝面前他已经有了印象,如今只要王应熊举荐,两相结合,几率是极大的。
「杨展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曾英抬头,露出真诚的笑容:「若有什么托请,请尽管言语。」
他当然明白,杨展固然是他同乡,但一味的鼓舞必然是有所请求,利益才是关键。
「哈哈,还是瞒不过你。」杨展大笑一声,缓解尴尬:「我那长子,如今在安西锻炼,日后继承我的伯爵之位,倒是不虞未来。」
「但我那次子,而立之年还是一事无成,如今漠北虽然凶险,但机遇却很大,我就想拜托你照顾一二。」
「不想谋什么一门双爵,只求能安然无恙即可。」
曾英闻言,露出了一丝敬佩。
要知道在漠北孤立无援,茫茫数千里征战,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
虽然是次子,但到底也是儿子,如此危险也敢派出,真是大胆。
「您放心,有我的看顾,必然让他全须全尾的回来。」
杨展点点头,露出了笑容。
忽然,他想到这句话的歧义:全尸也是全须全尾……
下午,曾英就递上牌子,求见皇帝。
而这边,由于文武殊途,也怕引起什么忌惮,杨展次子请王应熊之子游玩,一切都在不言中。
凡事都会成全给有准备的人。
经过数日的挫磨,这日,曾英受到了皇帝主动传唤。
他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梳洗一番,尤其是那一捧胡须,里外整理了数遍才入得避暑山庄。
这一次,皇帝一身鱼白色款袍,坐在泉水前钓鱼。
他的头发简单束起,下巴上指长胡须,显露出其成熟的一面。
虽然说作为开国皇帝,即使再年轻,也不会被人看轻,但时人总是是须发来看人,皇帝也不能免俗。
毕竟儿子都快结婚了,青须渐起,父亲却嘴上无毛,显得稚嫩。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光洁的下巴,非常被人误解为太监,亦或者肾气不足……
无论是哪一点都不会被朱谊汐接受。
「坐吧!」皇帝随口招呼着,一旁的宦官递上了鱼竿。
曾英看着隔着两尺而坐的皇帝,沉默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尾鲤鱼被钓上,皇帝喜出外望,沉闷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曾英这时候才敢拉动鱼竿,同样高兴地将鱼钓起。
「对于漠北,你有什么打算?」
皇帝一边用清水洗去鱼腥味,一边吩咐让人红烧了去,自己钓的吃起来才香。
「臣准备先将土谢图汗部控制起来,然后编练兵马,再以尊圣法王(哲布尊丹巴)为号召,鼓动喀尔喀诸部袭击满清……」
「之后再聚齐兵马,伺机而动。」
「前面都对了,后面则不行。」
朱谊汐露出一丝笑容:「你要记住,我派遣给你的人手只有五千骑,即使加上土谢图汗部,也不过两三万人,而满清有十万人——」
「你这应该做的,就是应该在辽阔的漠北草原,四处放牧,游荡。」
「要是打不过了,就退回绥远,然后再重复。」
「您的意思,就是以蒙人的兵马,消耗满清?」曾英忙道。
「没错。」皇帝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等到时机成熟,朝廷必然会派遣大军覆灭满清。」
「你的任务就是不能让满清好好的收拾漠北。」
一通谈话后,曾英恍然大悟。
随后,他带着百余的勋二代,以及千余民夫,携带二十万块银圆,去往绥远就任。
曾英的官职则是:「钦命总理漠北军政事务大臣」。
官衔为正二品,下辖边军五千,副手为协办大臣,军政一把抓,肩负着重要的使命。
与之配套的属吏数十,都是倒霉被抓了壮丁,但朝廷为其方便行事,特意允许其自招属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