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内阁在商议忙碌,皇帝则乘着闲工夫,来到了北京城外。
疾驰一个来时辰,朱谊汐就来到了一处化粪池。
简单来说,就是一片规模庞大的化粪池,专门负责来接受北京城内的夜香。
在以前,城内的夜香,拥有专门的夜香行会,是一些丐帮份子把持着,专门欺压那些穷苦人工。
工人们每夜掏粪,然后变卖给城外的百姓,从而获得大量的收入。
不过在皇帝入主北京后,见不得这些懒惰的人。
所以丐帮这样的闲散分子,无业游民,是社会秩序的破坏者,必须要严加管制,所以全部都被抓住,被迫进行劳改。
修桥铺路,屯田建渠,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由于没有了丐帮的横行,
夜香行会倒是照常的运行,不过一段时间后,又被一些权贵人家的附庸把持了。
虽然夜香不起眼,但每年的利润却超出想象,不下十来万块,自然会被人拿下。
不过比之前丐帮好一点,人家是要点脸的。
皇帝管不了,也无法再管,总不可能将他们纳入编制吧?
他尽了最大的努力,就是让五城兵马司进行督管,防止出现差错。
像北京城这样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只要一天没有人掏粪,所有的厕所将会溢出来,甚至夸张到溢出大街。
这并非是假话,中世纪的巴黎,区区几万人,城外的粪就堆积如山,淹没了护城河,反倒成为了屏障。
扯远了,化粪池的建立,主要是规划粪便的管理,从而秩序化,章程化,让北京更加的干净整洁。
当然,去化粪池只是路过,朱谊汐瞥了一眼兴高采烈去买粪的农民,淡淡道:
「规范化后,合则两利,民皆悦之啊!」
鼻腔里满是一种臭味,道路上的淤泥甚至都是黑色的,皇帝忍不住想要呕吐。
强行压抑后,他再次坐上马车,继续向前。
他将要视察的是关乎北京的水源问题。
虽然深挖井水,让北京百姓不再愁水,但到底是地下水,解渴但不解量,水源问题迟早要出问题。
元朝的水源,是从温榆河流域的昌平白浮泉引水,最终汇入瓮山泊,再流向高梁河。
而到了明时,水利系统出现了大故障,皇陵选址于昌平,导致白浮泉水源的废弃,也不再区分玉泉山与瓮山泊之水,且在太液池之南又开凿了新湖,形成北、中、南「三海」,优先承接西郊之水,却严重破坏了原有的水道系统。
北京城内大街两侧植树绿化,同时两侧挖明沟排水泄洪,然后排往护城河,再去海河下游。
水源头出了问题,朱谊汐第一次想到的是密云水库。
但这个工程量太大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工部商议后,将目标对准了西山、玉泉山。
即,将包括卧佛寺、香山碧云寺以及玉泉山一带的泉水,全部通过引水石渠汇入瓮山泊,大加开浚,加筑东堤。
拦蓄玉泉山东流之水,形成一大片水域,瓮山泊的汇水面积比前朝时扩大了三倍。
然后在湖泊的东堤及南北两端,各建水闸一处。
平时三个水闸关闭蓄水,开南闸是通过长河给城内供水;开东闸是给西郊园林和稻田补水;开北闸则是向清河泄洪。
扩大后的瓮山泊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名唤大明湖。
实际上,这是乾隆年间北京郊区出现的第一个水库——昆明湖。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面对一百万的工程时,他毫不犹豫的批准了。
只是,皇帝最心心念念,还是东北处的密云水库。
不过这是一个大工程,距离北京城数百里,没有几年的功夫是建成不了的,而工部则预计是五年,五百万块。
而从西山的引水渠,则唤作永定河水渠。
这一大一小的两个工程,足以让户部心痛良久。
但谁让这是北京呢?
文武百官的家眷都生活在北京,再怎么不舍得,为了妻儿老小,也得盖章下印。
走了一个之字后,待到中午,朱谊汐就见到了永定渠。
上千头骡马,驮着大量的泥土而去,挥汗如雨的工人们,则不断得挖掘着,辛苦异常。
这时,远处一个负责监督的主事,远远看到一只军队快步而来,仔细一瞧,竟然是侍卫们。
而中央的那马车,不认识喜欢微服
出访的皇帝御驾吗?
眼见此,他忙不迭的召集在场管理,快步而去,一股脑地跪下:「臣等叩见陛下——」
「起来吧!」
刘阿福刚想呵斥几声,车帘就被拉开,露出了一张成熟且俊朗脸庞。
皇帝身着鱼白色贴身长袍,头上插着一把玉簪,手上提着一把纸扇,显得玉树临风,神采飞扬。
「过来说话——」
朱谊汐随口道,那名主事就躬身而行,脸上满是激动。
宠辱不惊,这是内阁大臣的表现。
你一个低品阶的主事要是这样,就显得奇特了。
脚上踏着泥土,一颗颗的沙粒碎土,颇有几分硌脚,此地果然属于西山余脉,不好挖掘。
「这里有多少人?」
皇帝看向了持续劳作的工人们。
「回禀陛下,引水渠这里,有近三千人,都是工部的建设营。」
主事低声道。
所谓的建设营,其实就是大明版的生产建设兵团,工部受到皇帝的启发,从民间招募来乡下山地百姓,让他们专门负责建造事宜。
如官道,黄河堤坝,疏通沟渠等事,都是由建设营负责挖掘做事,而不需要民间的百姓徭役。
这些人就像当兵一样,吃着粮饷专门干苦活,包吃住,每月一块银元。
基本上做个三五年之后,就会拿着积蓄回家盖房买地,娶老婆生孩子。
虽然工部的负担很大,但好处却不少。
首先就是不扰民,可以在春耕、秋收时持续劳作,不破坏民间生产,建设效率极好。
这样的建设营,工部养了近两万人,占据了其部每年预算的三成。
「大热天的,中午就莫要劳作了,会死人的。」
皇帝心生怜悯,开口道:「中午就休息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