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颗的霰弹爆发,如同死神的镰刀,不断的带走他人的性命。
战马倒地,骑兵哀嚎。
一个齐射,就让上百人死伤。
叶尔羌人第一次见如此景象,大惊失色。
可惜,明军不给他机会,一连串的火炮,持续不断地发射,瞬间把其打懵。
趁其恍惚之际,李定国立马让骑兵进发,一举击溃。
「噼里啪啦——」
叶尔羌前军已至跟前,见到装备齐全的明军,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可惜,迎接他们的是一股火枪。
骑兵短铳。
骑兵们按照惯例,将填充好的火枪瞄准发射,然后塞入马侧。
之后,又拿起预备好的引火折,将手雷点燃,向前扔去。
「轰隆——」
己方马儿带了耳塞,又喜欢看炮声,几乎不受影响。
而叶尔羌骑兵则不然,战马大量受惊,许多人甚至被一连串的手雷打懵了。
随后,明军如行云流水一般,再提起弯刀,直接进行冲击拼杀。
这一般操作,完全异于寻常的面对面的骑战,根本就不会合乎常理。
更关键的是,明军的骑兵,竟然个个身着皮甲,这就过分了。
要知道在西域,哪有几个骑兵着甲的?
这是一场碾压之战。
这场战争的结果早已经注定。
半个多时辰后,叶尔羌溃败而逃。
明军紧追不舍,直接抵达莎车城下。
阿布杜拉精神失措:「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曾经的大汗,瘫坐在他曾经奋斗多年而骄傲的狼皮椅上,曾经紧绷的肌肉化作肥肉,自豪而梳理一丝不苟地胡须,杂乱地卷成一团。
几个年轻而成年的儿子们满脸慌张,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怎么办。
「大汗,还是撤吧!」
胞弟苏里唐忍不住说道:「莎车已经守不住了。」
「去哪里?」阿布杜拉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
「目前只有两个去处,一是向北去,喀什地区人马众多,是个合适的起家之地,足够咱们收复失地——」
苏里唐一说话,大臣们立马就安静下来,细细的听他言语。
「第二,往西,则是翻过巴达克山,抵达巴达克汗国(吉尔吉斯斯坦东部、阿富汗北部,附庸国),那里有二十万人口,喀什要是守不住,还可以去那里养精蓄锐。」
「第三,则去拉达克(北克什米尔,信仰臧传佛教),那里更为偏远,距离莫卧儿帝国更近,明军不会翻山越岭而来的……」
这三个方向,根本就没让人选。
第一个是正确的选择,第二个就是逃避,第三个则是沦丧。
阿布杜拉咬着牙:「我的兄弟,这还要选择吗?」
「去喀什,那里还有我的百姓。」
于是,一通收拾,带着达官显贵,以及一万溃兵,狼狈不堪地逃向喀什而去。
对此,高一功倒是不急,他缓缓而入莎车城,拿下这座规模超过五万人的大型城市。
莎车城与中原,以及甘肃都不同,农业上极具特色,主要以庄园为主。
土地成分上,分为国有土地、私人物土地、宗教庄园土地。
官地由佃农种植,称为塔里雅齐(农奴),需要把收获的五成交给汗国朝廷,而私人土地(自由民、贵族)则是一成,这是经教确定的。
宗教土地则免税。
农奴围绕着庄园,贵族住在庄园,平民为贵族服务。
而大汗,则控制着水源的分配权,从而拥有着最富饶的土地,草场。
某种意义上来说,叶尔羌汗国中央集权的步伐,比其他蒙古诸部快很多。
没办法,如果横向来看,蒙古诸汗国,信仰和平教的汗国,存在的时间会更久,也更加的先进,且中央集权层度越高,比游牧汗国更加文明。
在后世来看人家落后,但在农耕封建时代,和平教的战斗力爆表,几乎都能赢下周围各国。
可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到了近代,和平教则是进入工业化时代阻碍。
高一功对政治虽然不敏感,但却意识到阿布杜拉逃窜对于明军的危害。
「叶尔羌实力最大的两块,一个在莎车,一个在喀什,后者更是有十几万人众,轻易地再起万人。」
李定国沉声道:「你坐镇莎车,我带领骑兵杀过去,绝不能让他死灰复燃。」
「不急。」
高一功则摇摇头,指着地图上的喀什,然后又向上滑到了伊犁河谷:
「伊犁河谷距离准噶尔部极近,蒙古人圆滑,料想其不会错过这场宴席,必定会撕咬下这个地方。」
「而且若是有可能的话,甚至会濒临喀什。」
「也有可能收留阿布杜拉。」李定国也反应过来,目光凝聚。
「很有可能。」高一功点点头。
如果卫拉特诸部收留阿布杜拉,那就有了干涉南疆的资格,从而随时都可能出兵,给明军造成麻烦。
虽然人家有俄罗斯人在骚扰,但他们怎么会蒙古人的想法,保不齐脑袋一热就南下了。
那么好不容易拿下的叶尔羌,又得乱起来。
到时候不断地放学,对于朝廷来说,是个巨大的负担。
「你去喀什,不要让阿布杜拉凑起青壮,争取把他俘虏,实在不行就往西赶,不能让其北上。」
看着李定国镇定思索的神情,高一功一时间有些恍惚,这是当年的「万人敌啊!」。
「交给我吧!」李定国冷峻的脸上微微一笑,沾染鲜血的铠甲也不换掉,直接大阔步地向外而去。
高一功突兀一笑,这世上,有几个李定国呢?
我还真有点嫉妒他,这小子怎么有儿子呢?
绍武七年,春二月,龙抬头。
皇帝出城,来到一片御田,头戴草帽,短衣短裤,不辞辛劳地亲自踩着铁犁,赶着黄牛。
额头上的汗水不止,满脸的精神雀跃。
在牛的前面,首辅赵舒则身着短衣短裤,牵着牛鼻子,带着路。
而张慎言、阎崇信、吕大器等人,则一边陪合着犁,一边翻弄着杂草,播种麦种,端是汗水直流,犹如乡间的老农。
几个皇子也不嫌脏,跟着屁股后头一起撒种子,欢快的很。
至于其他人,只能眼巴巴地站在田埂上看着,根本就不得上前。